“奉皇上旨意,慈宁宫所有人,不准进出!”
一个年少气盛的金甲将军威武地站在慈宁宫前,手中持着一柄大斧,与孙太后脚下的这把斧头明显是一对。
孙太后被惊吓的差点跌倒,被福如海一把扶住,急促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怒道:“高礼!你眼里可还有哀家!”
“哀家乃是大明太后!你胆敢阻拦,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臣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臣身为禁卫军统领,只听从皇上命令。”高礼一脸冷漠,声音毫无起伏,“臣的命,是皇上的,若是要死,也要先经过皇上的批准才能死,太后您若是想要臣的命,还请请奏陛下。”
高礼望着孙太后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头濒临死亡的畜生,被随意地关在笼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即便眼前这个女人是大明最尊贵的女人之一,高礼也毫不畏惧。
孙太后站住脚,找回了自己的仪态,整了整头发,这才道:“陛下为何要不准哀家出宫?”
“陛下旨意,臣只知照做,不敢多问。”高礼不卑不亢答道。
孙太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但好歹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来,狠狠剜了一眼高礼,道:“高统领年少轻狂,倒是哀家小瞧你了。不过,哀家可提醒高统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有些事啊,它不是永恒不变的。高统领好自为之。”
说罢,她转身就进了慈宁宫。
高礼在外不屑地冷哼一声,操起地上的斧子放回背后,随即朝着孙太后的背影拱手,朗声道:“恭送太后娘娘!”
“啪!”
话音未落,便听到慈宁宫内瓷器碎裂的声音。
慈宁宫内。
孙太后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已经是脸色铁青。
福如海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便道:“太后 ,这高礼着实是无礼,待咱们出去了,让那些朝臣们狠狠参他一本!御史台那些大夫们,可不是吃素的。”
“朱启煜这个狗东西,当了皇帝就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当初要不是哀家留他一条性命,他如今能有这般好日子?”
孙太后越想越气,骂道,“如今我儿还在黑龙江那种地方受苦,他却在这皇宫里享受着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如今,竟还欺负我孤儿寡母,欺负咱们家见深,
孩子还那么小,身边怎么能没个大人……”
“如今不让哀家出门,难不成,他是想将哀家困死在这宫中,渐渐老死不成?”
孙太后面色狰狞,手指上的金色护甲都深深掐进了自己的肉里,但她好似根本感觉不到这样的疼痛。
福如海目光中却闪过一丝不解来。
太后向来都是最沉得住气的,往日里,就算是和陛下有些间隙,却也都是在暗中推波助澜,极少有亲自出手的时候。
可如今,太后不光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冷静,甚至还亲自动手,那鹿见草珍贵无比,岂是张幼薇一个小小的宫中女官能弄到的?
福如海清楚的记得,还在南京时,孙太后就曾经以想了解番薯为由,找了不少胡商来寺庙中觐见。
如此想来,这鹿见草势必是那个时候得到的。
可孙太后从来不是这样有勇无谋的人,怎么这次什么都没准备好,甚至连计谋都这么拙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不符合逻辑啊。
福如海点了一炉子熏香,放到桌上,又仔细地盖好盖子:“太后,这是清风殿那边送来的安神香,里头有不少上了年份的
药材,听太医们说,闻了能让人顿扫疲倦,您且试试。”
“哀家哪有什么疲倦,哀家是担心啊!”孙太后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好揉了两下,“福如海,你可是觉得哀家这次下手太仓促了?”
福如海内心一惊,忙道:“奴才不知太后所问何事。”
他即便是猜到了孙太后干了什么,却也不敢明着说啊!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这是他在后宫生存了几十年的心得。
孙太后之前既然不是让自己去安排这件事,而是密不透风地找到了张幼薇去,那就足以证明,孙太后并不想让他参与进来。
主子们的心思,你最好别猜,否则,即便是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也会遇到马有失蹄的时候。
孙太后看了一眼福如海,一脸的了然,顿了顿,这才慢悠悠道:“哀家若说,这毒,不是哀家安排的,你信不信?”
福如海反应极快,“君无戏言,太后您说的自然不会有假,奴才岂敢质疑太后。”
明显是违心的话,孙太后却不愿戳破,福如海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早就成了一根身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才
不会那么蠢。
孙太后不以为然,“你呀,跟在哀家身边也有几十年了,怎么到老了还跟年少时一样,说起话来弯弯拐拐的。哀家说了,这事儿不是哀家干的,但是,势必会牵连到哀家。”
“奴才不明白。”福如海被绕晕了。
孙太后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道:“你先去哀家的库房里看看,看看哀家在南京时收的鹿见草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