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了?”
喜宁听到这边的动静,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自打上次挨揍后,他也是好几日没下来床,所以这次国宴,他是没去成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明这帮狗贼,欺人太甚!”孛罗华头也不回继续怒骂。
一旁的阿古达则是小声地将几天发生的事给喜宁复盘了一遍。
在听到孛罗华当堂被辱背信欺主时,喜宁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这背信欺主的人,他不也算得上一个?
不过,事已至此,还管那些干什么?脸皮什么的,能当饭吃?能保命?
喜宁瞬间便对这些话抛诸脑后,转过身去便想和孛罗华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过,刚一转头,便见孛罗华正在指挥着底下人收拾行李。
喜宁大惊,一把夺过心里道:“大人,您这是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孛罗华满脸恼怒,“受此奇耻大辱,难不成咱们还要继续留在这让人看笑话不成?今日我就要回草原!将此事禀告也先首领,让他替咱们讨个公道!”
“哎呦我的大人诶!这时候您可不能回去啊!”喜宁顿时急了,拍着大腿一脸苦相。
孛罗华冷冷扫他一眼:“大明皇帝摆明了不想好好谈判,咱们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你不让我回去,怎么,是舍不得大明的青山绿水?要是这样,你也不用跟着回去了,就留在这继续当你的喜公公吧!”
“杀人诛心!您这是杀人诛心啊!大人!”喜宁连连叫屈,指天发誓,“我可是一心跟着也先首领,绝无二心的。”
又道:“之所以说不能回去,绝不是咱想留在大明,只是这谈判谈判,都是谈出来的嘛,大明有句话,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们提这么多条件,不就是等着咱们砍价的吗?”
孛罗华狐疑地看他一眼,“这砍价,又是你们大明的说法?”
之前赵宏善说大明百姓扔东西砸潘安,那叫打是喜欢骂是爱;现在喜宁又说喊了价格就是专门给人砍价的。
这些大明人,花花肠子一大堆,一件事非得整的无比复杂。
酸腐!
酸腐!
喜宁见孛罗华终于肯安静下来好好听他说话,趁热打铁道:“可不就是?依咱家看啊,这皇帝陛下今日就是在故意做戏诈咱们呢。”
“怎么说?”
喜宁笑了笑,道:“大明和瓦剌毕竟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明的百姓和文武百官对咱们瓦剌,也是恨意颇深,明皇帝这么做,不过是在借此机会做给天下人看,收拢民心的把戏罢了。”
“并且他也是借此给咱们一个下马威,提出一些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谈成的条件,想试探试探咱们的底线在哪。”
毕竟,作为皇帝,如果他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重开互市,那些痛恨瓦剌的百姓,难保不会将冒头对准朱正,说他是个软弱无能的卖国皇帝。
而借着这个机会,又能探到
瓦剌对于签订条件的底线,一举两得。
这个皇帝,头脑精明的很呐。
听喜宁这么一说,刚才还一头恼怒的孛罗华也稍微冷静下来。
甚至心底产生了些许动摇。
说实话,在他看来,两国重开互市,不光是瓦剌有需求,大明更加有需求,毕竟大明没有草原,羊肉和战马都必须从瓦剌交易,经历过几场大战后,大明损失惨重,这两方面的缺口绝对是数目巨大的。
这么两败俱伤的事,大明皇帝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开互市啊。
喜宁见他面色缓和下来,又道:“而且,大明正在经历罕见的倒春寒,山西、陕西、南直隶皆在经历灾荒,四处动荡不安,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支撑行军打仗。所以,大明皇帝绝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咱们瓦剌开战,除非他疯了。”
喜宁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孛罗华也不得不重新分析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这半个月他虽然被赵宏善晾在一边,京中大部分的官员也都对他避而不见。
但要想打探这些消息,多的是各种渠道,孛罗华知道喜宁并未夸大事实,大明是真的在面临着无比严重的内忧。
既然如此,那么开互市这事儿,就还是很有可能的!
孛罗华吐了口浊气,“那便还在这待一段时日,看看大明皇帝会不会为了演一场戏给天下人看,就真的跟咱们瓦剌开战。”
喜宁见他终于松口,挤出一抹谄媚的笑意:“
大人静观其变便是了,这几天多去各处官员那走动走动探探口风,有时候啊,这阎王好打发,但小鬼难缠呢。”
“你对京中的官员比较熟悉,明日我便备些礼,你拿去拜访他们,务必将大明开出的真实条件给套出来,这重开互市一事你要是能办妥了,回去我便和首领说给你记首功,你不是看上卓尔玛家的姑娘了吗,这事儿你要是办得好,那姑娘我也给你做主了!”
孛罗华口风一转,便将事情交给了喜宁,还许诺了颇多好处。
喜宁一听,顿时满脸喜色,高兴得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把事情办好,便一瘸一拐地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