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买了……”
叶管事支支吾吾,眼睛到处乱看,半天也没说出个准数。
“买的粮太多了,分了很多次,小的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
“那本官再问你,”沈兴冷冰冰看着他,“你一共买了几批粮?是如何和章纶接头的?”
“几……几批……”叶管事慌了神,止不住看向一旁的张文远,却被张文远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来,连忙转过托道,“三……三批……不!四批……也许是五批……”
什么三批四批五批!分明就是在糊弄人!
沈兴眉头一竖,向前迈一步,周身的怒意已经有些压制不住!
“本官再问你,这些粮食,你都是从哪里运走的?又运到哪里去了?走的是哪个船帮?哪条水路?”
“我……我……”叶管事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利索,还差点把自己舌头都给咬破了。
沈兴冷哼一声,眼中火光大盛,杀意四起!
大吼一声道:“你一问三不知,支支吾吾未有半句真话!分明就不是主犯!这贩卖官粮一事,还有哪些同谋?谁是主使?立刻给本官
从实招来!”
“没有!没有同谋!”叶管事瞪大眼睛,仓惶道:“大人,真的就是小的受章纶蒙骗,贪便宜才买了他的粮,没有谁指使小的……没有……”
他紧张的连嘴皮子都在发抖,一双手慌里慌张摆动,竭力想将事情一人担下来。
沈兴脸色一变,眼神顿时犀利起来,狠狠盯着地上的管事。
“你可要想好了,这贩卖官粮可是死罪,稍有不慎甚至还要株连九族!你若从实招来,将主使、同谋一一招出,本官姑且还能为你谋个宽大处理!可别给人当了替罪羊,身首异处,全家都被连累,死了还要当个冤魂厉鬼!”
叶家一个小小的管事,即便是他会受人蒙骗错买官粮,可叶家的当家人也会如此蠢笨吗?
如此大量来历不明的粮食进了自家仓库,他能不去查一查?
况且,钱、赵、孙、李、白、黄、杨、叶,叶家排行八大富商最末,即便是有些实力,也不可能吞下这么多粮食!
这么大量的粮食,光是从官仓运出来就需要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如此浩大的工程,单凭章
纶一个守仓库的小官,怎么可能办到?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帮人,明摆着就是在诬陷。
想用两个无关紧要的替死鬼来掩盖真相。
如此明目张胆又粗制劣造的栽赃嫁祸,找来这些无关痛痒又人微言轻的替罪羊当幌子。
这些人是把他沈兴当傻子,还是把陛下当傻子?!
沈兴接连逼问,恩威并施,在场诸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怒意在不断攀升。
叶管事脸色一变,慌忙地矢口否认。
“没有!没有人指使!全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贪便宜,被章纶蒙蔽,大人你要杀要剐,小人都认了!和我家人无关!和我家人无关啊!”
他止不住地磕头求饶,额头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一会便血流满面,在这黑夜之中看得人心惊肉跳。
沈兴见状,咬牙切齿!
这管事的,明显是被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封了口,一心求死做这替死鬼,如此审问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
张文远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余光扫过沈兴愠怒的表情,眸底的不屑和得意一闪即逝。
他装模作样
叹了口气,大声道:“沈大人,现在雨下的这样大,若是淋湿了您可就不好了,您看这管事的也招了,偷粮的贼也抓了,咱们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剩下的结案之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办吧。”
沈兴冷冷看他一眼,沉声道:“管事的一问三不知,如何就算是招了?章纶盗官粮售卖,无凭无据,又无签字画押,怎么就能交给底下人结案呢?”
“这……”张文远被这么一怼,像是被针猛地扎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道冰冷杀意。
“那……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要定罪,自然是要让犯人自行承认,签字画押,心服口服才行,如今单凭这个管事的一面之词,未免有些偏颇了,章纶可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咱们办案,讲的是个公正不是?”
“不就是要他认罪吗?”张文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章纶,钦差大人说要公正办案,给你个机会自己认罪伏法,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听懂了吗!?”
章纶跪在雨里,浑身都湿透了,破旧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衣
服下瘦骨如柴的躯干。
他机械似的抬起头,木木地看了一眼张文远,又像是用尽了力气,脖子支撑不住脑袋似的,将头埋了下去,表示自己听到了。
沈兴见状,不由地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这才道:“章纶,本官且问你,这官仓中的粮食,当真是你运出去偷卖了?”
章纶跪在地上,萎缩成一团,半晌也没动静,埋在底下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无人察觉的痛苦。
“钦差大人问你话呢!”
张文远见他半天不说话,快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