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遇刺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虽不懂什么朝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阴云,已经将整个大明笼罩在内。
一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一时间,人人自危。
“听说宫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街头巷尾,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说是圣上遇刺,快不行了……”
“快别胡说,皇上要是遇刺,此时京里不早该闹翻天了?”
“是真的,你看到那些锦衣卫了吗?就是在抓刺客。”
人们眼神隐蔽却又不断扫过行色匆匆的锦衣卫。
“不许聚众,都散开!”
“皇家大事不得妄议!”
锦衣卫的呵斥声让嘈杂更甚。
但在官服以及兵器的威压下,窃窃私语的百姓很快就一哄而散。
街上恢复了安静。
隐蔽的街角处,一辆银灰色的马车稳稳停下。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马车上缓缓下来,他遮住脸,不让人看见,缓缓上了二楼,进了个富丽堂皇的雅间。
里头早有人候着。
是兵部几个侍郎和郎中。
大战过后,明朝老将所剩无几。
整个兵部也几乎只剩下点年轻人,还来不及补充新鲜血液,一眼望去便都是熟面孔。
见那高大身
影进来,几人连忙起身:“于大人,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没错,这高大的身影正是朱祁镇口中奄奄一息的于谦!
这几日不知为何,于谦突然卧病不起,任谁去拜见都闭门不出,又赶上陛下遇刺,朝局瞬间风云诡谲起来,兵部一时间也是人心惶惶。
就在众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候,突然接到于谦的密信,叫他们秘密前来会面。
左侧说话的,便是接到密信的其中一人,新晋的兵部左侍郎,名叫方建忠。
这次大战虽说不是头功,却也斩敌无数,立下赫赫功劳,加上本就在兵部历练多年,升个兵部侍郎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一脸的老腮胡子,一见便是典型的武官形象。
此时的于谦脸上尽显疲态,沉重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转身又将窗户都牢牢关上,不让外面看到一丁点包间的样子。
众人见他如此做派,也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
于谦沉声问道:“这几日宫中如何?”
方建忠连忙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太仆寺卿付大人入宫见了皇上。”
“有何情况?”于谦抬头。
方建忠皱了皱眉道:“我听说,皇上中的毒无人能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若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顿时有人大惊。
“连咱们都知道了的事,太上皇能不知道?想必此时,他早就蠢蠢欲动了!”
“太上皇可是对咱们这些人恨之入骨,一旦皇上出了事,那咱们这些人不被活活剐了去?”
所有人脸色一变。
先不论于谦当时在城头射的那一箭。
就说兵部当时力挺新皇上位,又不顾太上皇安危,直接和瓦剌人开打,最后还立功,被新皇提拔了不少人。
这些,就够他们成为太上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若是朱祁镇真的重新当了皇帝,他们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只怕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了!
刚才还嚷嚷着喝酒的人,都默了默。
眼神不安地望向了首座上的于谦。
于谦放下手中的酒杯,思绪却回到了圣上遇刺前的那个晚上。
俏儿突然全副武装到府上来,交给他一颗辟毒丹。
夜深人静时,府里的人全部被毒昏过去,一群黑衣人闯进来以为他中毒动不了,嘴里念念叨叨说是他得罪了太上皇死有余辜,接着便将他扔进池塘制造失足淹死的假象。
于谦突然遇刺,又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好在那辟毒丹起了作用,他勉强逃过一劫。
为免打草惊蛇,干脆称病不
出,几日都不曾在人前现身。
如今,听到部下说这样的话,当下脸色难看起来,牙关不自觉紧咬,喃喃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得……不死?”
朱祁镇尚未登基便如此猖狂,肆意杀人,若是朱祁镇真的再上位,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造反去啊!
众人一听,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方建忠沉了沉脸,眸光暗闪,压低声音道:“我最近还发觉,好几个军营里有些异样,调兵遣将、所用粮草、登记在册的武器,皆有出入,想来是有人在趁机浑水摸鱼……”
于谦脸色阴晴不定起来,目光炯炯盯着桌子上滚开的火锅。
许久,才咬了咬牙道:“不要轻举妄动,把咱们的人都放出去,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是!”
“还有,叫备倭军右都尉姜国胜来见我。”
“是!”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京都城的气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