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接过茶杯,润了润喉:“你我是夫妻,私底下不用这么客气,太医怎么说?”
赵筱月顿了顿,回道:“太医开了方子,说照着吃上几天便无碍了。”
声音清清淡淡,虽然带着敬意,却又透着若有如无的疏离。
朱正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缺什么就叫舟儿去拿,宫里一切都给你安置妥当。”
“谢皇上……咳咳……”赵筱月刚想道谢,突然喉头一阵发痒,止不住咳了几声。
“快回床上歇着,夜深还是有点凉,莫要再加重了风寒。”
朱正连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就要将她抱到床上去。
赵筱月一听,顿时心跳慢了半拍,皇上这是要留宿?
可她还没……
她忙后退半步,低着头淡淡道:“既是夜深,不如皇上也早些回去歇息,如今大战刚止,百废待兴,朝廷政务繁多,皇上要保重身体才是。”
这便是赶客了。
朱正心里门儿清。
他知道,赵筱月虽然嫁给他,可这桩婚事却不过先皇指婚,无奈为之。
今日她虽对自己百般恭敬,可那不过是出于对皇帝的敬畏,与男女之情毫不相干。
朱正无奈地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即便现
在他急需有子嗣来立太子,但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强迫赵筱月屈服于权利之下。
再加上今日她本就身子不适,自己可不是什么色中饿鬼,倒也用不着强求。
“那你好生歇着,我让温太医进宫候着,你若有用得着的,随时召他。”
说罢,朱正转身,一撩帘子,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房间。
空荡的房里,再次变得清冷起来。
赵筱月缓缓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透过窗户,怅然若失地盯着朱正离去的地方。
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出了清风殿,走得干脆,连回头都不曾。
赵筱月抚了抚胸口,朱正走了,自己清白仍在,她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来由的有些慌?
“吱呀——”
门再次被打开。
赵筱月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期盼地盯着珠帘。
“哎呀,我的小姐!你怎么能让皇上就这么走了呢!”
舟儿胖乎乎的小脸从帘后露出来,瘪着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赵筱月瞥见是她进来,刚坐直的身子又软了下去,心里那股失望落空的感觉越来越重,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今儿皇上听说您身子不适,立马从乾
清宫赶来看您,可见对小姐十分上心,您怎地就把人给赶走了?”
“胡说些什么?皇上留宿在后宫,那是坏了规矩。”
赵筱月强行镇定下来,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波动,依旧是一贯的清冷。
舟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歪了歪,上前服侍赵筱月就寝,“小姐您就唬我吧,谁不知道,在这宫里,皇上就是规矩!”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赵筱月无奈地望她一眼,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舟儿眼珠子转了转:“如今后宫空荡,正是和皇上亲近的好时机,小姐您一定要好好抓住他的心,再趁此机会生个一儿半女!这样咱们日后就再也不愁了!”
“没脸没皮,你不害臊?”赵筱月翻身对着内侧,听着小丫头胡言乱语,脸皮也止不住有些发烫了。
“哎呀!小姐!”舟儿见她这样,急得一跺脚,“您再不抓紧机会,皇上就要被那个小贱蹄子抢走了!”
“快住嘴!”赵筱月连忙呵斥。
宫里不比王府,处处是耳目,处处是规矩。
这样的话,决不能让外人听到。
小丫头自知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可那委屈巴巴的脸上,却依然在惋惜今日失去了一
个好机会。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赵筱月躲在被子里,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墙壁,脑子里却莫名的乱哄哄的……
窗外,月亮高高挂起。
银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朱正怀着满腔心事回了乾清宫,时间尚早,他也睡不着,索性叫王吉温了一壶酒,对月自酌起来。
王吉见他眉头紧锁,想是有什么烦心事,一番仔细考虑后,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头疼?”
朱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轻声道:“是有些乏了。”
“奴才听说,碧落宫的俏主儿有一双巧手,寻常的头疼让她给按按便能缓下来,不如奴才去请俏主儿过来陪陪您?”
俏主儿?
朱正一愣,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了?
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原先在郕王府时,付士楠曾经送来一名女子,那日来不及见面便处理事情去了,这人便搁置下来了。
“也好。”鬼使神差的,朱正点了点头。
王吉大喜,连忙赶往碧落宫。
不出片刻,乾清宫的门再次被打开。
朱正喝得微醺,抬眼便朦朦胧胧见一粉衣姑娘正款款走来。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一件素色纱衣,
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