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抵达银川第二天起,紧张又充实的电影拍摄生涯又再开始。由于拍摄场地租用时长有限制的原因,拍摄日志的安排非常紧凑——尤其是对于几位主演而言。这部电影一开始是双女主设定,念奴和临钰两个角色分别由影后许茉和人气花旦吕梦非饰演。但是后来由于剧本的精益求精和一再改写,再加上咖位的不同,念奴这个角色逐渐成为了绝对的女一号。因此,许茉和几位老演员的戏份也就最重,拍戏也最辛苦。顾涔云所饰演的温聿修只是个配角,虽说每场戏的强度很大——几乎都需要拍摄骑马、打斗等等的动作戏,但是每次拍完都有充足的时间去休息。
然而在这种相对宽裕的对待下,邵茜茜却感觉到顾涔云比以往更加认真——哦,就比如说,他每天晚上都在酒店房间里吼台词。只是奇怪的是,他拍戏的状态却似乎变得差了一点——也不是整体水平都下降了,他的战争戏、男人戏都基本一遍就过,只是每当演到人物对于临钰的矛盾心理的时候,就很容易吃ng。
吃ng是每个演员都会经历的,有些人把这个现象归咎于顾涔云还不熟悉环境,也有的人偷偷笑顾涔云果然是个花瓶。然而,邵茜茜还记得顾涔云拍摄《变异》时每场都一遍过的情景,现在这个ng多次的状况就很显然和顾涔云本身实力不符了。不仅是她,面对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顾涔云本人也隐隐约约焦躁了起来。
晚上,酒店房内,邵茜茜看着一个人坐在窗边翻剧本,却明显心情不佳的顾涔云,想了想,端了一碗宵夜给他,瞄了一眼剧本和下面压着的拍摄日志,原来明天要拍的就是温聿修和临钰公主独处的重头戏:城楼上,临钰公主请求温聿修带她走,温聿修拒绝,临钰公主爱情梦碎,无声落泪奔离城楼。
看顾涔云皱着眉头,邵茜茜脱口而出:“顾涔云,要不要我给你对一下明天的戏?”话还没说完,她就噤声了,疯魔了,自己又不是专业演员,和他对个什么鬼戏!她已经准备好了顾涔云嘲讽的话落下——“就当我没说过吧,宵夜要趁热吃哦。”
顾涔云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考虑了一下,把剧本往她的方向一递。
邵茜茜:“……”
她硬着头皮接过剧本,没话找话说:“你不用看台词么?”顾涔云嘲道:“明天拍戏,台词没背熟,你觉得那是我的作风么?”
“那我就饰演临钰公主,我念台词了。”邵茜茜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顾涔云身边,抖了抖剧本,展开台词页,看顾涔云没有反对,尽量把台词一次看完背下来,做到念的时候不因低头看剧本而打断。在心里默念两句,邵茜茜酝酿了一下情绪——“聿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顾涔云轻声道:“记得。”
邵茜茜接着道:“我也记得。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是我还一直记得。”
顾涔云不语。
邵茜茜记下了他这个眼神,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场戏,用一种属于观众的忠实口吻默默吐槽说:“不对啊,临钰是温聿修近在眼前却不能拥有的人,可是刚才念台词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叉烧。”
顾涔云:“……”
重来一次。
这回,顾涔云很显然投入了许多。邵茜茜不懂什么资深影评人的门道,但从一个观众的角度,她的确被顾涔云带入了戏。他低头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平静的怀念。念到了刚才打断的那个地方,她低头看剧本,神伤道:“以前,母后离开的时候,你对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物可以永恒,漫漫百年人生,也如蜉蝣一世。但是哪怕短暂如流火知了,总有属于它最灿烂的时光。那段时光可以让它抵过离别后无数黯淡的黑夜。你许下过一句誓言——若你是知了,我就是夏天。知了只活在它的夏天里,夏天一结束,它就死去。如今想来却是说反了。”
“公主殿下……”
邵茜茜抬眼,嘴唇有点紧张地抿起来,乌黑的双眼看着顾涔云:“从你离开我之后,我寄出的每一封书信,你都从来不回。就连家仆远亲都能收到你的信,而在我的寝宫,你却是一个永远杳无音讯的人。我选择从这里出关,只是想问你一句,在你心里,真的有过我么?”
顾涔云出神地看着她的眼睛,想都没想就说:“说什么傻话,当然有。”
“?”邵茜茜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剧本,小声说:“剧本里好像没有这句台词,温聿修的台词应该是——无论臣在何方,都不会忘记曾经对殿下许下的誓言。”
顾涔云恼羞成怒,怒吼:“我想改台词,有问题吗?!又不是正式拍戏!”邵茜茜差点笑抽,但是知道顾涔云已经炸毛了,连忙忍住笑,表情古怪地回答:“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您爱改就改。”
顾涔云尴尬地看了她一眼,邵茜茜偷笑。对戏又再一次开始。最终,那天晚上,他们延迟了睡眠时间一个小时,终于把第二天的戏对了三遍以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邵茜茜也算是当过黎胥几年助理的人,凭借不算丰富的语言,给顾涔云描述了一下剧情里的心理。过后邵茜茜惊讶地发现,顾涔云其实不是不懂,他只是因为从没在电影里演过深入的爱情戏,大多数都是点到即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