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幽暗而沉重的氛围中,老端王妃所能洞察的种种,顾芩澜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自从杜敏筠踏入门槛,透露顾家接到了圣旨的那一刻起,芩澜的内心便明亮如星,洞悉了皇帝对郑鼎廉的忌惮与疑虑已非一朝一夕。
郑鼎廉的功勋盖世,犹如矗立的巨塔,君主难以安枕无忧。
三皇子对郑鼎廉的屡次袭击,尽管表面上出自三皇子之手,然而背后是否隐藏着皇帝默许的阴影,这又谁能说得清楚?
即便是这一次,她已竭尽全力为郑鼎廉规避无数险境,但郑鼎廉依旧未能幸免,中了诡异的蛊毒,几乎全身瘫痪,情形与前世如出一辙。
这是宿命的捉弄,还是背后那只黑手有意为之?是作为所有失利之后的最后一张底牌?
念及此处,顾芩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卧床的郑鼎廉身上,心中不禁一声叹息。
谁能料到,这位在沙场上驰骋,为西魏国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竟然没有人真心希望他安然无恙地归来?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老王妃的手背,语调深沉而充满感情地说道:
“母亲,风声紧矣,从今往后,务必约束好下人,我会严格告诫奉晖他们,不可暴露出任何破绽。”
稍作停顿,她又是温婉地一笑:“即便退一万步,只要芩澜在,定会守护母亲与奉晖周全。”
老端王妃听闻此言,泪眼婆娑,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傻孩子,我还在,鼎廉也在,怎能让你一人挡在前面?好孩子,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明白了么?”
顾芩澜嘴角轻轻勾起,并未反驳,温顺地点头:“明白了。”
在一旁焦灼不安的韦临,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忍不住插话道:
“老王妃,王妃,请暂且停止谈话,我家主子如今情势危急啊!”
韦临焦急至极。
杜太医已经离去,而老王妃莅临后,竟似乎未曾关注到自家主子一眼,反而与这位新王妃沉浸在亲情的交流之中。
他家主子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难道在他心中,主子的安危还不如这份婆媳情深么?
顾芩澜闻声,立即向老王妃等人提议:“当前最要紧的是为端王解毒,母亲,你们在外守候即可。”
“知道了,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老王妃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带领众人退出房间。
韦临本想留下,却被娄尉坚决地拉了出去。
正当娄尉准备关门之际,顾芩澜的声音却将他叫住:
“娄尉,你留下。”
娄尉一愣,看了看同样想留下的韦临,二话不说,一脚将韦临踢开,干净利落地关上房门,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王妃!”
娄尉走到顾芩澜身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来,将端王的衣物全部除去。”
顾芩澜已在床边坐下,一边摆放着金针等医疗器具,一边不慌不忙地命令娄尉。
“遵命。”
娄尉轻轻一点头,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而熟练地将郑鼎廉的衣衫剥落,仅余一条薄薄的里裤。
顾芩澜已经一只手紧握着金针,另一只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目光在郑鼎廉身上一扫,最后停留在那条里裤上,微微扬起眉头,朝着娄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尚有一条。”
“啊?”
娄尉一愣,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目光与顾芩澜交汇,那张稚嫩的脸庞瞬间涨得如同朝霞般红艳。
顾芩澜略带疑惑地瞥了娄尉一眼,心中有些不解,但仍耐心地解释道:
“待会儿我将施针于会阴等穴位,若隔着里裤,将不利于我准确下针。”
娄尉察觉到顾芩澜脸上的平静无波,心中不禁有些自责,仿佛是自己思想过于龌龊。
犹豫了片刻,娄尉终于下定决心,仿佛准备赴汤蹈火般地伸出了手。然而,顾芩澜却早已不耐烦地拿起了一旁的剪刀。
“咔嚓”“嘶啦”几声脆响过后。
郑鼎廉的里裤应声而裂,化作碎片。
娄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想:若稍有偏差……
这个念头让娄尉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同情地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心中暗忖:这位新王妃,果真是心狠手辣。
顾芩澜剪开郑鼎廉的里裤后,目光不禁在里面的情景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顾芩澜迅速地施针,一边手法娴熟地下针,一边打开了手中的檀木盒。
檀木盒中,一只七彩斑斓、神秘莫测的蟾蜍映入眼帘。
顾芩澜轻轻在蟾蜍的头顶上一点,蟾蜍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敏捷地跳到了郑鼎廉的伤口处,一口咬住了那血肉模糊的伤疤。
瞬间,郑鼎廉身上的血管仿佛膨胀起来,鼓起了一个个青筋,疯狂地涌动!
郑鼎廉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呻吟。
顾芩澜目光凝重地望着郑鼎廉,手中金针不停,语气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