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小重山》道出了岳飞忧国忧民的爱国之情,壮志未酬的忧愤难平,也表现出对朝廷主张议和的不满和无奈。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上天刚微亮,王横便起来了,显然他昨晚也没有睡好。待他出门,却看见陆文龙已经站在了院中。
“文龙,你也不曾好睡!”王横问道。
陆文龙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唉,有心了。”王横看得出陆文龙早早就起身了,也可能是整夜未眠,知道他也惦记着岳爷,不禁感慨。
“叔父早已起来了。”陆文龙盯着岳飞的屋子说道。
“只怕也是彻夜难眠。”王横说道。
陆文龙道:“我欲再劝叔父暂缓回京,静观朝廷动向,再做计议。若是劝阻不得,文龙愿随叔父一同回京。”
王横摇头道:“俺已劝过多次,可岳爷决心回京面圣,怕是不会听咱们的。”
“我再去试试。”分别将近,陆文龙越发不安,他不想岳飞涉险,换句话说,他对朝廷并不信任。
“也好!俺去张罗早膳,你自去岳爷那里便是。”王横说完去了。
陆文龙来到岳飞的房门口,“叔父……”
“你进来吧!”岳飞说道。
陆文龙推门进了屋。
不等陆文龙开口,岳飞说道:“文龙,我正有事找你。”
“叔父有何要事?尽管吩咐便是。”陆文龙有些疑惑。
岳飞拿起昨晚写的那封信,递给陆文龙,说道:“这封信是我的最后嘱托,是留给岳家军众兄弟的,你要收好,切记在关键时刻方可拆开!”
当听到“最后嘱托”四个字之时,陆文龙心中涌上一丝悲凉,他接过书信收在衣底,“叔父,文龙想……”
“呵呵……”岳飞一笑,打断了陆文龙的话,“文龙啊,我岂不知你的心意?你定是要劝我缓行,或是准你一同进京,是也不是?”
陆文龙忙道:“小侄正是此意。”
岳飞笑着摇了摇头:“贤侄心意我自清楚,然我意已决,自带王横回京,你也速回朱仙镇驻守。”
陆文龙道:“那边有牛皋、施全二位叔父统领,又有诸葛军师及诸位将军坐镇,定可保无虞,倒是叔父这里,令人担忧。”
岳飞安慰道:“我奉旨回京面圣,有何不放心的。”
陆文龙道:“小侄虽不熟得朝廷之事,可先前不理会,如今又十二道金牌急招,此事恐有蹊跷,这进京之行当真吉凶难测。况且前日又有道悦禅师解梦,言此去凶险,叫人心中不安,小侄苦劝叔父三思而行。”
岳飞道:“我一生戎马只为国家百姓,此次圣上降旨召我进京,岂有抗旨不遵之理?再者待我面见圣上,定会揭示谗臣之言,劝圣上准我再领兵北上。”
陆文龙顿了顿,说道:“叔父请恕侄儿妄言,叔父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圣上的意思呢?”
岳飞闻言一怔,没有说什么,慢慢的坐了下来,是啊!如果这一切都是圣上的意思,他又将何以自处?其实在看到刘琦、张信、韩世忠等人相继离开,岳飞就已想到这一切的安排怕是高宗的意思,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自欺欺人的认为高宗定是听信了谗言,才这么做,包括这次招他回京也是一样。
可是,他的内心总有一个令他寝食难安的声音:与金议和正是高宗所期盼的,而大战之后的一系列动作,也都是他的意思。削弱武将兵权,向外敌乞求议和,不思收复河山,抛弃中原百姓,无意迎回二圣,苟安享乐,粉饰太平,逍遥自在的坐他的皇帝位,才是高宗最真实的想法。
……
沉默了许久,岳飞谈谈一笑:“我以身许国,不求他想,尽忠报国,虽死无恨!文龙不必再劝,此事亦不可再言。”
陆文龙看出岳飞心意已决,难以动摇,再劝下去也于事无补,便不再说了,只是内心惦记感叹。
在他看来,宋金议和已成定数,朝廷将各路统帅尽数调离,兵马撤走,议和决心可见一斑。只是如此急招岳飞回京,不得不叫人遐想。
朱仙镇一战,岳飞居功至伟,便是整个抗金历程,也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单是这些功绩,足以让岳飞平步青云,即便他与高宗政见不和,可念在他忠君爱国之心,陛下是不会太过为难的,最多也就是罢去兵权,做个闲职便是了。
忠心的岳飞没有想到,年轻的陆文龙没有想到,甚至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看似软弱的高宗赵构,却有着果决的手段。君王终究是君王,冷酷无情才是君王本色。
待用过早膳,王横和四名家将收拾妥当,准备启程。
来到驿馆门前,岳飞对陆文龙说道:“文龙啊,这次真个要做别了。”
猛然听到岳飞说这句话,陆文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不是滋味,没有做声。
岳飞看了看陆文龙,正色道:“文龙,你能抛却王权富贵,不忘家仇国恨,迷途知返,认祖归宗,忠节可表,十分难得,尤其难而更显珍贵。以你之能,他日必是国之栋梁,望你坚守心念,切记切记!!”
陆文龙含泪说道:“叔父教诲,小侄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