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酒摊上,严雪兰听着庄华把关于自家哥哥的事情,抖落了一个干净。
“我哥哥,其实是一个对于医术有些痴迷的人,痴迷到他已经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庄华一口把眼前的浊酒闷了,有些辛辣的液体进入了肠肚,这话匣子才算是打开了。
“其实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有一年,他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出去拜师学艺,然后回来之后,就在别庄上住了下来。我是一个女眷,其实最多也只有在父亲的允许之下,才去看望一下哥哥,如果那个时候,我就能注意到,别庄里面那些不同寻常的血腥味,说不定还可以把他拉回来。”
“后来,城里面不断有人失踪,大家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什么妖邪作祟,没有怀疑到人的身上,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在别庄里面的地窖里,不知起出了多少副骸骨,那个时候,我们庄家的名声可是彻底的坏了。”
“没有人肯租我们的田地,也没有人肯在家里面待着,渐渐地庄家就败了。我哥哥逃走之后,我爹就带着我,带着一些金银去了青州城里面生活,哪里知道,青州城会陷落,我也装扮成了男人逃了出来。出来之后,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是过得有多蠢。但是我现在也挺蠢的,想着哥哥杀了多少人,我就救多少人,这样一报还一报,也能替他赎一些罪过。”
严雪兰看着眼前
有些懊恼的少女,心中也是有些触动,她明白一个女人要在这个世道,做些事情,那是多么的难。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以前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可以独善其身,但是却用了最质朴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可是现在,有人盯上你了,除非你离开雍州,否则的话,你永无安宁之日。”
严雪兰清楚地知道,有些人,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不会罢手的。
那个王大夫,估计也是跟庄敏一样,在医道上有些偏执,那么他一定会想要这一本用白骨垒起来的手札。
而庄华只是一个弱质女流,或许稍微吓唬一下,那东西就能乖乖地送到自己手上。
“对,我知道,所以你让我帮你照
顾那些孩子,我答应。不过……”庄华深吸了一口气,带出了一点点的酒香,“不过我要一座大宅子,还有两千两银子,我要雇人照顾这些孩子。”
“可逆还是没有离开雍州。”
“我不能离开!”庄华有些恼怒,“父亲在跟我走散之前,已经约定好了,两个人若是不幸走散,就在雍州碰头。若是我离开了,父亲上哪里来找我。”
看起来,这下是个无解的题目。
“你可以把你哥哥的手札,给我看一眼吗?”
“你要看?”庄华有些狐疑,眼前这个女人说自己是行商,有钱,但根本不是大夫,她为什么要看哥哥的手札?
“我是一个生意人,我把孩子交给你,宅子土地钱财,我什么都会给
你。但是那些孩子不能收到骚扰,所以也就只能帮你把这些小尾巴给处理了。那我总要看看,这个麻烦值不值得我出手。”
庄华有点半信半疑,可是这个东西在自己的手上,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她可是一点都不想揣着这个玩意。
所以她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把那个布包拿了出来。
严雪兰接过了布包,看了一眼外面的布匹,“这个东西,怕是放在你们家灶台下面的吧,上面的白灰看着还挺新鲜的。”
她掀开了那个布包,露出了里面的厚厚的一本书。
对,虽然这个封皮上写的是《柳园手札》,但是厚度几乎就是一本书的样子。
翻开了第一页,世间血液,尽汇于心脏,血液脉络,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