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嬴政临赵
将近除夕,原本还笼罩着亡国之气的邯郸城,被时间强行添上了一丝喜悦。
宁静的旧巷道也抛却了黑暗。
邯郸令专程将临街大大小小的店铺与主道两边都新添了灯笼。
王车缓行,车轮子压上一条独属于嬴政的回忆之路。
“大王,已至邯郸。”赵高躬身立在车撵边上。
他踏上冰雪地面,仗剑而立,高冠玄裳。
二十年的再回首。
冰轮藏云,白雪皠皠,不只有寒英飒飒。
嬴政哑然,他直到而立之年才知道,原来邯郸的冬日可以不寒冷。
月季压枝头,照见旧事繁华。
这精瘦颇有些精干的白发老者,居然就是李斯口中的话唠尉缭——秦国国尉。
只听嬴政赞许笑道:“荷华历险多次,心性磨砺已超一般,邯郸之行亦有寻得布防图之功、深得寡人之心。寡人念及荷华未及笄,小字尚留。特赐封号永安,食邑百户,回书咸阳即令宗正添行。”
就是这个老头儿,不愿为秦王效劳,然后跑了,还对外宣传“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
“荷华在邯郸可有什么见闻?”嬴政道。
李贤低头,腕上的伤口愈合,结痂的伤痕呈现一环褐色,节骨分明的手指触碰于上,耳侧骤然响起她的声音,“我关心。”“不愿你受这般苦楚。”“景谦,快起来。”
现如今风头正盛的李廷尉也是只从郎官长史做起。
而刹那间,搅动了一池春水的声音和她手中黑色长发的触感,被这厅堂中黑压压的官服与嘈杂所止步。
已有一抹明霞照见无底深渊,怎敢让她黯淡?
几月不见,他发现女儿五官长开了许多,一双杏目越像她母妃,眼瞳则黑亮有神,如他。
李贤重新回归了黑暗。
张良又如何?
命运轨迹又如何?
倘若他偏偏不愿意放手?
她看到李斯身后的案桌空着,李贤尚还在恢复,她这好几天也没有与他见面。
许栀包括后世多人直接解读,天然觉得这是讥讽。
她垂下眼睫,抿唇道:“莫说是我所送。”
“墨先生对大人所问四字一概不答,仍不愿多言。但先生有言提醒大人。”
许栀续言:
他此言一出,许栀清晰地感到怀中的河图有了反应,温暖的气息慢慢蔓延了。
她本想把张良举荐到御史大夫处,他们气质相似,该是能够融洽相处。如今来看,只好暂时作罢。
她悉数罗列她所知的名字,李贤知道,她是真的把他视作唯一可托付之人。
“诺。”
“有些事过了便过了,后面说清楚了也不是当初。等到哪一天大人与我感同身受的时候,大人怕就理解了。”
现如今看来,嬴荷华想要以情为囚,他又能奈何?
蜘蛛吐出丝,如丝线般缠绕,张良已是那被游丝粘连住的猎物。
她是如何知晓?
‘你还有未竟的事。’
嬴荷华算是秦国头一个公主,还未及笄便赐了封号,永安二字极有政治意味。
“墨柒话已提醒此处,还不愿现身?你去与他言,说我知他不愿重蹈覆辙,既然已现身救了我父,还愿先生与景谦坦诚。”
许栀没有见过此人,只听李斯笑道:“国尉,你且让荷华公主说完。”
嬴政看到下殿那抹亮色,赤色衣裙在黑夜与朝服之间尤为显眼,好似大红色的鲤鱼游曳在水草丛生的潭水之中。
ps:轻考据,勿要深究。
阿枝侧身,月季花影在她坚毅的美目一扫一晃,语句如此,却没有太多埋怨,大抵是在说一件旧事。
李贤实际上不必再躺着,他能够下地行走。
他念起许栀与他初见的画面,少女字字句句,犹言在心。
“良愿在秦为官。”
阿枝离开后。
“诺。”
那可是九卿之中的属官。
“荷华拜见父王。”
“这么久。沈姑娘不与我谈起蜀地之事,你还是不肯信我,并非是在下让吕泽入军中。”
而当下尉缭看似夸奖,却来者不善。
她说完,把汤往案上一搁,合门离开。
张良只要了权力最轻的九卿奉常之下的博士官。
他微抬首,如墨长发之下,一张被天神所睐的脸沉陷于黑暗,深邃的眼眸中显出一种很深厚的羁绊。
“直言便可。”
好在许栀已然学会了以退为进的谦和,又的确深谙韩国之亡的分析,这才能迎接这个回答。
他已从稚子成长为锋利的剑,一把执拿天下的天子之剑。
“大秦官职,九卿下列,先生可择。”
嬴政悉数知晓她离开古霞口所发生的一切,从他到邯郸以来到现在,他不曾开口责问她什么。
清辉之下,过去千万重枷锁铸就铁链。
张良看不清,猜不透,发自内心来说,他也不愿意去想得太过清楚。
“可有消息了?他可有开口。”
她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