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宁是夜晚才回的谢府。
泌芳堂,何洛梅给他准备的饭菜都凉了,她就没有等他,跟书儿墨儿已经吃完了。
书儿吃完便回书房用功去了,墨儿被她叫去练琴。
谢诚宁刚踏进泌芳堂,院里就响起了不悦的声音。
“你今天去哪了?”
今日谢诚宁休沐。
谢诚宁心里不自然,但面上不显,远远便堆起笑脸,唤了声“夫人”。
何洛梅看了他一眼,皱眉:“你怎地换身衣裳回来了?”
“我与同僚去吃酒,便耽搁了时辰。”
谢诚宁下意识地用手掩了一下衣襟,继续笑,“今日酒楼的婢女手脚不利索,把那黄酒全倒我衣上了,遂更了衣来见夫人。”
何洛梅还欲过问,这时谢诚宁上前,递了件东西过来,完全没了以为争吵的隔心,“夫人猜,为夫给你带来了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一枝嵌红宝凤求凰金簪,是时下小姑娘最时髦的款式。
“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何洛梅瞪了他一眼,在那嗔着。
虽是埋怨,但还是红了脸。
何洛梅心脏怦怦直跳,成婚这么多年,谢诚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待过她了,就好像回到了当初还是姑娘家嫁给他时……
谢诚宁亲自为她戴上,何洛梅虽还在数落,但很快就被谢诚宁哄完了,两人进了寝室。
随行的小厮望着夫人欣喜的笑脸,却是沉重地低下了头。
他不敢跟夫人说,这其实是老爷陪个寡妇去珍品轩买首饰挑剩下的一支簪子。
阮凝玉在谢府,依旧避着谢凌。
据谢家奴仆说,谢凌又同许府那个新接回来的许小姐出行了。
两人时常去的便是书铺,旁人远远望着他们在书铺择书的背影,都会暗暗感叹一句金童玉女。
这辈子谢凌和许清瑶接触的时间比她想象得还要的快。
或许,谢凌爱上许清瑶的时间也会提前。
阮凝玉了解这个男人。
谢大人克己复礼,古板清高,他最欣赏的便是像许清瑶这样的大家闺秀,莲花般洁净,饱读诗书,娴静而温婉。
而谢凌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她这种妩媚轻浮的女子。
要不然的话,前面他也不会觉得她在勾引他,并对她避而远之。
翌日,谢家姑娘们又乘坐马车前往文广堂进学。
进到甲班,阮凝玉又见到了角落里的许清瑶。
许清瑶偏爱穿淡色的衣裳,这个习惯像极了那个男人。
阮凝玉想,怪不得他们前世能成为夫妻,果真是天生一对。
阮凝玉伏在书案上手指转着毛笔,想了想,她便走到了许清瑶的面前。
见是她,看书的许清瑶停下了动作。
她眼眸弯着,浅浅一笑,岁月静好的样子,“你就是谢家表姑娘吧?”
“有什么事吗?”
见阮凝玉没说话,许清瑶微笑不变,“还是说阮小姐跟谢二小姐一样知道了我昨日同谢公子出行顺带问了他功课的事?”
她垂下眼帘,我见犹怜。
“谢二姑娘不喜我靠近她的长兄,可我寻谢公子本无关男女之情,我与谢公子在志趣有点投缘,是以交流学问,做学问是高洁的事情,谢公子怎么可能会对我动情呢……”
“许姑娘,我丫鬟给我泡了点碧螺春,你喝吗?”
而她手上正握着精致的茶盅,友善得像邻家妹妹过来问她要不要吃茶。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许清瑶手里捏着的羊毫没有松开,紧紧捏着。
阮凝玉的眼睛黑白分明,语气问得诚恳,又好像不是有意。
许清瑶脸上依然挂着完美的笑容,神态自若。
“阮姑娘好心了,我不喝。”
刚巧夫子进来了。
阮凝玉微笑,走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转身时,她脸上的笑容变淡了。
她觉得许清瑶也像重生了。
否则,她怎么会提前出现,还与谢凌出双入对。
而且陈世楼那件事……
课上,阮凝玉侧目,时不时地看向那边的许清瑶,而对方身段优雅,依然在认真聆听,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被她的话而影响。
阮凝玉回想起了前世。
是她给许清瑶送去了对方此生最大的仪仗。
前世她乱点鸳鸯谱,宫廷牡丹宴上,她遇到了新婚不久的谢大人。
她问,表哥可有怨言。
谢大人低眉垂目,“微臣与娘子新婚燕尔,举案齐眉,不曾有怨言。”
他古井无波,波澜不惊,这张平静淡然的脸在她眼前从未露出过这些以外的情绪。
望着他跟发妻伉俪情深的一幕,阮凝玉一下便觉得索然无味。
那时候她与谢大人矛盾激烈。
于是她望着谢大人,托腮,懒洋洋地丢下去了一颗红艳的苹果。
声音嚣张,娇慵。
“听闻谢卿的夫人许清瑶是名副其实的江南才女,那便给大家舞一曲吧,跳得好,我便免了谢妙云的罚,还有赏。”
她要让他夫人大庭广众下当舞女,借此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