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马蹄接连撞翻了好几个摊位,又急又凶,人群惊恐地向两侧分开。
卖糖葫芦的大爷被人群挤得差点摔倒,顾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领,把人甩到了后面的麻袋堆上,好歹是没磕住。
疯跑的马儿拖着马车直直撞了过来。
顾越倒是非常冷静。他反而没有了最开始的慌张,手环住路边的顾栩往后疾退,几乎擦着马车的边躲了过去;但退的时候一下子被不知倒在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两个人咕咚一下摔倒在地。
倒下去的时候,顾越下意识护住了顾栩的脑袋。
似乎后背磕到了什么摊子的推车,顾越疼得直吸气。被挤到两边的人还七荤八素的,周围很多双腿乱七八糟地走动。
“不要命啦!”人群激愤起来,好些人都在骂街。
“怎么能在闹市纵马!”
“谁家的人啊!”
顾栩被护在臂弯里,一点儿也没碰到。他刚刚有能力拽顾越脱离险境,不过实在没必要那么做。身下是顾越奉献的人肉垫子,两个人紧紧挤在一起。顾越生怕人群拥挤踩着顾栩,正努力护着他往后面躲。
顾越从人腿缝隙里看过去,失速的马车撞上了街边堆放的货物,停了下来,城守卫正往那边赶去,把赶车的马夫扣住了。
“吓我一跳,你怎么样了,受伤没有?”顾越警惕心很重,维持着挡住顾栩的姿势,低下头问他情况。
顾栩从遮挡住的很暗光线里看见顾越的脸,上面怀着真切的担心。下巴上还沾着融化的糖丝,顾越没来得及给自己擦呢。
顾栩此刻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合时宜的。
那马车突如其来,正冲着他们两人而去,引发了一场极容易从中做什么手脚的混乱,他应该立刻联系暗中跟随的暗卫,命他守在旁边才对。
但顾栩看着顾越的脸,蔓延上思绪的却是糖葫芦的酸甜滋味,就像粘在顾越脸颊上、让他看起来滑稽可笑的那些……
顾栩仰高下巴,在顾越嘴角舔了一口。
顾越:?
顾越的脑袋一下子混乱了。
啊?
靠着麻袋包半躺的半大男主似乎咂了咂嘴,然后把他推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留下顾越还坐在倾倒散乱的麻包上。
“主……你们怎么样?”目睹了那一幕的兀火惊得险些叫漏嘴,他排开众人钻了过来,先打量一下重新端立、还整理好了衣裳的顾栩,再伸手去拽地上的顾越。
顾越懵懵懂懂的,拽着兀火的胳膊爬了起来。
也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顾越都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方才的记忆就已经虚无起来,甚至顾越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没事。怎么回事?”顾栩说道,他脸色平静到看不出任何端倪,耳朵都没红一下。顾越更觉得自己刚才是出幻觉了。
“好像是马夫赶车太快了点儿。”兀火见顾栩没有任何表示,自然也不敢再提。
那边已经传来叫骂声:“你们这帮胆大的奴才,竟敢拦罕大人的车驾!耽误了京城的事情,你们吃罪的起吗!”
马车停下,危险解除,因此围观凑热闹的人不少。
城守卫已经擒住了驾车的车夫,车夫被抓着也不住地叫喊,那马车上爬下来一个人,穿的很是华贵,但是脑袋磕破了,用手捂着,指缝间血淋淋的。
他一手捂着头,一手痛骂:“住口!看你赶的什么车,竟还在这里骂骂咧咧!”然后转向城守卫,言语中颇有维护之意,“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大人的车夫?”
口音却是有点怪异的,听起来不像北秦人士。
城守卫被车夫叫得心烦,听了罕大人这命令似的话更恼怒,但语气也不敢不好,忍着火对那下车的人说道:“罕大人,律法规定,不得在闹市街纵马疾驰,您看您也摔得不轻。”
马车到底撞伤了一些人,能起来的已经爬起来围上去想要讨说法,可一听罕大人的名字,倒退缩了。没爬起来的……还在地上躺着呢。
这罕大人……顾越不由得想起侯爷欲言又止的表情,怪不得他那么广吃天下的人,居然和这超级香料商不熟。
顾越一手搭着兀火的肩膀,他的伤腿刚才扭着了。
顾栩托他的手臂,改放在自己肩上。
果然个子矮的顺手点儿,顾越赞许地摸他脑袋顶。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你们北秦人费心了。”罕大人掏出手帕擦额头,“快些松开他吧。”
城守卫也无法。但周围这么多百姓看着,他们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走他:“罕大人,此事虽说是你的车夫驾车不善,但毕竟也撞了这么多东西,你要照损失全数赔偿。”
“我赔?”罕大人脸色不好看,笑得阴恻恻的。
“罕大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城守卫态度很强硬,大庭广众的,除非他工作不想要了才会维护这个外邦人。
“哼!”罕大人背着手,往四周扫了一眼:“谁被我府中的马车撞坏了啊?来此处领银子吧?”
人群静了一下,谁都没敢当那个出头的。见了血的人也藏在人群里,一声也不敢出。
“这不是没有苦主嘛!”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