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下人从言官手里接过那篇檄文,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寒彻骨。
这片檄文,几位大人看一看倒是无妨,可要是传了出去,那必然会大祸临头啊!
这名下人并没有如同那几位言官一般喝酒,他抬头看着面前几位满脸通红不胜酒力的言官,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惶恐不安。
因为他明白这篇檄文到底意味着什么,更加明白这篇檄文要是真的按照自家老爷的吩咐张贴在京都城各个街道上,那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在场几位言官,无一例外的都会倒霉,说不定就连他这位下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的啊!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来到自家老爷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老爷,有些话小的想要冒昧的和您说一下——这篇檄文您和几位大人私底下看一看就好了,张贴出去恐怕就有些不妥了。”
方荀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转头瞪向下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悦,冷声问了一句:“怎么了,难道连你小子都被你严宽收买了?”
这里是方荀的府邸,这名下人自然不可能和严宽扯上什么关系的。
也正是因为这名吓人是
方荀府上的下人,所以此时此刻才会冒着被自家老爷惩罚的风险硬着头皮进言啊!
下人咬着牙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老爷,不管那位新世侯到底有没有逆反之心,人家势大,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要是这篇檄文真的让新世侯看见了,我们方府必然是要大祸临头的啊!”
方荀和其他几名言官听到这名下人的言语之后,均都是微微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是从对方的神情之中看到了愤怒之色。
尤其是那方荀,此刻更是暴跳不已。
他瞪着自家府上的下人,猛的一拍桌子骂道:“你这叫什么话?什么新世侯,我呸!那是逆臣贼子,是严贼,是那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亏得你在我方府嗲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奸诈之人,最后竟然是向着严宽那样的逆臣贼子!
好好好,你既然不愿意张贴我写的这篇檄文,那就不用你去了,自然会有人去做的,至于说你,必然是要受罚的!”
说到这里,方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一步,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啊,给我把这狗东西拖下去杖打二十,
给我狠狠地打!”
其他的下人见到这一幕,都想要上前去阻拦自家老爷,可是却又看见自家老爷正在气头上,有些不太敢过去,只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自家老爷喝多了,可他们这些下人还都清醒着呢,自然十分明白那篇檄文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知道自家老爷是如何的‘风骨’,这风骨怕是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会有那么几分。
不光是自家的老爷,在场几位给事中大人几乎都是如此的情况,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么个情况。
因此,这些下人虽然听见了自家老爷的言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听从命令的,都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荀见到这一幕,瞬间就心中明白了过来。
此刻,他内心之中的愤怒已然达到了巅峰,他向前一步伸出手指着那些没有任何动作的下人,愤怒的咆哮道:
“你们这帮狗东西,我平日里花了那么多银两来养活你们,结果到头来你们就这样对我?
从今以后,我这方府再也容不下你们这帮狗东西,都给我滚,滚!
这篇檄文我自己起贴,我就不信了,没有你们,难道我什么事情都做
不成了吗?”
“哎呦,方大人真是一身的傲骨啊,实在是让我等佩服,佩服!”
“方大人不畏强权,不愿屈服于严宽那样的逆臣贼子,真是好生让人敬佩啊!”
“方大人就跟那寒冬时日绽放的腊梅一般……”
周围那些个言官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又一阵吹捧。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更何况他们也都喝多了,自然不管那么多。
他们是喝多了,可是方府的那些下人没有喝多。
方荀的一举一动都是和他们的切身利益挂钩的,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还了得?
现如今外边儿的传言四起,风头正盛,估摸着那位新世侯就等着拿几个人来杀鸡儆猴了,要是她们这个时候跳出去,那岂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想到这里,几名更吓人忙不迭上前去想要拦下自己老爷。
“老爷,此时万万不可啊!”
“老爷,这件事情非同寻常,檄文一事也不用如此着急,还是等您酒醒了再说吧!”
“老爷,您喝多了,我们扶您回去休息吧……”
一边儿是拼命的拦着方荀不让他做傻事,另外一边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劲儿的
吹捧着方荀,恨不得现在就让他去把那檄文张贴在大街小巷上。
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荀被自家下人拦着,反而气了火气,眉头紧皱瞪了过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这帮狗东西,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不成?
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