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右侍郎明白了三位内阁大学士的意思之后,仔细斟酌言语,随后抬头看向皇帝陛下,恭敬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皇上,臣愿意出去安抚众多士子的情绪,只不过,在这之前,臣需要皇上的一句话。”
皇帝陛下闻言点了点头,依旧只是说了一句:“你说……”
礼部右侍郎却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而觉得被怠慢,反而满脸的那命中之色,说道:
“臣希望皇上可以告诉臣,告诉这全天下的士子和读书人一声,科举考试制度变革一事到底是什么人在一意孤行?”
听到这话,皇帝陛下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礼部右侍郎死死地盯着皇帝陛下的脸,见到皇帝陛下如此发硬,他瞬间便明白了些什么,忙不迭改口说道:
“皇上,臣的意思是想要知道这科举制度变革到底是什么人提出来的,是谁让皇上您过目的?”
虽然两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但是两句话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
第一句话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第二句话就要缓和了很多。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听了礼部右侍郎的话之后,神色这才多少缓和
了一些。
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沉声说了两个字,这也是一个人的名字:“严宽。”
虽然皇帝陛下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是这个名字落在三位内阁大学士以及那位礼部右侍郎的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四人震惊的转头看向对方,在看到对方眼神的瞬间,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由得都有些唏嘘感慨。
严宽啊严宽……
早就知道他会惹出祸端,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惹出的竟然是这样的祸端!
三位内阁大学士同时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礼部右侍郎和三位内阁大学士的想法一样,可是他却并没有叹气,而是在得到皇帝陛下的回答之后恭敬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臣知道了,皇上,请容臣先行告退。”
皇帝陛下的脸上表情十分从容,闻言之后摆了摆手,只是说了一个字:“恩。”
礼部右侍郎起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走出养心殿之后,礼部右侍郎头也不回,径直的走向了皇宫大门方向。
一切都和寻常没有什么区别,皇宫内外都是十分的安静。
太监们、宫女们、侍卫们都在各司其职
,没有一个玩忽职守,与寻常一般无二,但是现如今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礼部右侍郎看着这些人,看着眼前的这幕场景,却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一下子就窜到了后脑勺。
不知道为什么,礼部右侍郎总觉得好像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带着几分监视的意味。
再结合之前皇帝陛下的表现,礼部右侍郎微微思忖之下,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便浮现了心头。
尽管他一直在内心之中告诫自己,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应该还没有这样的力量才对,他说到底还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呢?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礼部右侍郎不由自主的又联想到了租金京都城发生的那些严宽做过的事情。
回头看去,严宽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惊天地泣鬼神,哪一件不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而且严宽还是天罚营的将军,最近还和英国公走的很近,更是小皇子赵轩的师父。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这个还不到及冠的孩子都足够算得上是一位权臣了。
一个权臣,皇帝陛下对他得是有多么的忌惮,似乎这并不
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礼部右侍郎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他来到皇宫大门口,顿了顿之后走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礼部右侍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只见皇宫门外,成百上千名士子身穿儒士长袍,手里拿着圣人书籍跪在地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庄重而已。
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庄重到底是对大唐朝廷和皇室庄重,还是对于手里的圣贤书籍庄重。
成百上千的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圣人书籍正在阅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哪怕丁点儿都没有,甚至就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不过,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跪在那里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压迫感。
礼部右侍郎在看见眼前这一幕的瞬间不由得呼吸都有些凝滞,他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那千军万马的铁骑!
礼部右侍郎是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真正万马奔腾的场景,但是在他看来,估计那万马奔腾给人的压迫感也不过如此了。
礼部右
侍郎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抬头看见眼前这一幕,嘴边儿的话却是如鲠在喉,各奔说不出来!
这就是大唐的读书人,这就是大唐的士子,这就是大唐的脊梁骨啊!
没有多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工作,只是一人一本书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