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小衣食无忧,所以晓风对财富的概念很模糊,加上她对珠宝玉器没有兴趣,嫌弃首饰珠翠会拖慢她的速度,不喜胭脂水粉不爱红装艳抹,因此富可敌国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四个能够看得懂的字。在她的世界,钻研精妙高深的武功,迎战势均力敌的对手,突破自身的极限,这些才是她向往的事。
她并非无欲无求,只是她的欲与金银没有直接的关系。
“之前那份藏宝图不是你传出去的?”
“什么图?”风无垢就像是第一次听说似的,“我要是有藏宝图,我早就自己去找了,还轮得到别人?”
“也可以是你故布疑阵,借机引起风波,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风无垢放下筷子,他明白了晓风话里的含义:“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三年前的事与我无关。”
晓风避而不答,风无垢自嘲的语气算是给了她一个交待,稍稍消除了几分她的怀疑。
“你画画很厉害,想不到你还有这手。”
“不然你以为他的书画之才从何而来?”风无垢毫无征兆地提起另一个人,却连名字都不再道破,“真当他偷偷自学就能有今日所成?”
“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
“你把给他的耐心分给我一半,我们的沟通会更顺畅。”
“耐心的前提是足够的信任,对他可以是无条件、全身心的,对你……恕我,办不到。”
风无垢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好在他们口中的“他”不在这里,不然难保不会成为风无垢不满的宣泄口,让他死得更彻底。
“你就没怀疑过他是幕后黑手?”
气急败坏的反问,不带思考,不合逻辑,他的每个字都像是赌气一般,幼稚、可笑。
晓风一口饭刚咽下去,差点被他这话把米粒挨个呛出来。她咳了两下,喝掉一整碗汤才压下去。
“你干脆说我贼喊捉贼算了。”
“以他对你的了解,不是没可能。”
“以我对你的了解,就是不可能。”
“一提到他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明知如此,你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一个满腹牢骚,一肚子苦水和委屈;
一个态度强硬,没一句好气的言辞。
调转的态度,互换的强弱,在风无垢眼中另有一番情调。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氛围,似乎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忘了他?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晓风打了个冷颤,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样子,面前这人是不打算让她好好吃完这顿饭了。
“很简单,杀了我,或是杀了你自己。”
“我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你可千万不要提前让我知道,不然我可能不止忘了他,还会把所有的一切通通忘记。”
晓风不确定他这个念头是一句玩笑还是真的想要在自己身上做个试验,用毒用蛊都是他风无垢擅长的,想要清空她的记忆,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记忆变成一片空白,她的经历会不会变成一张白纸,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人生从头来过?这样的话,她或许还可以接受。
如果只是被抽走片段的回忆,将一个或者几个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硬生生剥离,就像是从她的心上剜去一角。那样的话,她应该会疯吧。
她表现得无所谓,但是心里不免会紧张。
风无垢贴着她脸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亲和的眼神却有如一根一探到底的针勘破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他拍拍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瞧把你吓的,说说而已。要把你留在身边,我有的是办法,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晓风眨眨眼睛,勉为其难露出一个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僵硬的笑。
相持片刻,风无垢才意兴阑珊的坐直身体,给站在旁边等了好久的宫土一个坐下来的时机。
“谷主,检查过了,那个家伙看着虽然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已经四十几岁了。”
“四十?”
“是,容貌可以混淆视听,但是身体不行。他的内力一般,爆发力却不错,所以五十招之内还算唬人。”
“原来是只纸老虎。”听宫土陈述完结果,风无垢也大致可以猜到桑竹的真实身份,“他应该就是叒木童子,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
“什么童子?”
“三又叒,就是桑字拆开的两个字。”
“真拗口。”
“这个人十年前因为一夜之间将当时暗花悬赏的竹溪寨屠尽而成名,寨中无一人生还,所夺财宝也不知所踪。本以为他可以声名鹊起,在黑道榜有一席之地,结果没多久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以他的武功,见好就收是对的。”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又出现了。”风无垢想了想,跟宫土交待到,“让鸢使查一查这十年各地有没有突然就消失了的流寇匪首,山里的海里的都算。”
“是。”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非常善于勘测山路地形,说不定他的失踪是被人雇佣去做了什么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