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期期擅骑术,为不走漏风声,几人一路上快马急鞭,堪堪不过一月一行人便到了荆城。
正是秋收时节,稻穗饱满,家家户户忙着农收。田埂前的张三掐了两把带穗稻杆,掂了掂重量,转头俯身呈到一旁:“将军,思三和铁头二估摸收成比夫人那年的要高个贰成。”
思三和铁头二是前几年跟着望舒的种稻人,这次帮忙选种押送种子一路往东,是望舒给军队推荐的种粮好手。
着轻甲,腰佩前朝制式的横刀,立在马前不言苟笑的秦修远没有接,“去看看粮仓。”
收成的一半即将收归兵营,为此需要干燥又大容量的粮仓,为省钱财直接略微重修知府府衙来做大粮库。
遇上韩霸天敞着怀阔腿快步前来,两人对了个眼色,一大群毛蓬蓬的狗四处分散看门,“渝县密令,你们大将军的二公子三公子带着秦小姐持着西北军令牌正赶过来。”
渝县,是荆州西北的第三城。
西北军令牌,大将军私印之一,见印无阻。
陇州战事得胜了??
秦修远略一沉思,见人又是随便一件长衫露着胸膛,不配甲不拿武器,不由得斥他:“今时不同往日,你需着甲!”
韩霸天无语问青天,男子汉大丈夫,打仗没见过比秦修远更勇猛的,也没见过大夏天还甲不离身,秦修远比谁都怕死!
“那十几个散兵游勇不成气候!这天气热得慌,多少人都打赤膊了!”
百姓见他日日着甲,称他威风凛凛,可也有些好事地痞,说秦将军地里田间着甲佩刀,上赶着装模作样……
韩霸天不妨把话直说,秦修远听完,星目不移,剑眉一挑,冷冷嘲了句。
“脊骨软,嘴挺有骨气。你即日起着甲,若你一意想英年早逝,我随你。”
说完径直去了书房。
留在原地的韩霸天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指着人阔步前行的背影就问张三:“这人嘴真毒!”
张三摊摊手,其实原话还是夫人说的,评价那些个中伤她又顿得无影踪的无赖,“全身都软,唯有嘴硬着的怂货!”这话对男人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将军是有些文雅在身上的,夫人说话可谓句句戳心戳肺。
“刀剑无情,暗箭防不胜防,韩将军,有备无患为上。”
张三拱拱手,手不离刀,甲不离身,这点上他随自家将军。
“张三啊张三,你俩这般武艺,能伤你们的寥寥无几!”张三率先往书房走去,临到门前又嚷了句,“整日如临大敌,自个吓自个!”
桌前察看地域图的高大将军头也不抬,“比不上韩兄艺高人胆大。秦某不才,肩负着些许责任,不敢放松片刻。”
这个责任韩霸天懂,秦弟就一耙耳朵,“西北娘们就是剽悍有本事。管用到这千里之外。”
秦修远不想和别人讨论舒舒,指了指地域图,示意二人到跟前来,“我带兵前去杭县,你二人在此值守。”
原计划是等稻谷入仓再出兵杭县,如今有人要来,他打算先避一避。
“我不同意。”韩霸天上前一步,满脸络腮胡子指了指渝县,“来者不明,见机行事。若有变化,我们就在一块,也好应对。”
张三沉默,但他自觉将军不是担心秦公子夺权,而是同行的秦小姐…
秦小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修远沉吟片刻,荆州百废俱兴,如今丰收在望,正是计划里他“挣声望拢人心”的时机……
“张三,你去和我岳父岳母说一下吧。”把岳父带在身边稳妥些。
韩霸天胡子抖动,无语,“……”
和张三并行出来,问:“他这是怕媳妇??你们夫人有多美?”
不接这话,张三利落上了马,扔下一句,“别乱说。夫人就是夫人。”
说不上美不美,不够健壮不够贤淑。她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将军从不和她起龃龉,不逆她意。
季文书如今重操旧业,在女婿的军营里做一名文书,季娘子则成了为行伍制作衣裳鞋袜的一员。他俩的身份从不是秘密。
千里迢迢从遥城向南向东,只杭县劫匪纵横,便滞留女婿拥兵的荆城,待护军将军发兵平定杭县,老两口便可回故里祭祖。
不知不觉,季父这文书便做了三个月…
军营一角。老文书捶捶腰,看着埋头打钱,算盘的季文书一丝不苟,忙起来不放松片刻,插空劝了句:“季兄,歇会罢!”
季文书手心抚住算盘珠子,直起腰来,随意顶着身后的椅背舒展,头也昂起来,整个人跟刚刚佝偻完全反方向瘫下来。
…就挺随心随欲,别具一格…
老文书捶腰的拳头顿了顿,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季兄,若累了可明日歇歇。”
季文书摆摆手,“如今秋收繁忙,不日粮食进仓,如何能歇。柳兄比我年长,若累可先休沐一日,某尚且无碍。”
他是将军的泰山大人,柳文书可不敢倚老卖老,两人相互推辞两句,便打算继续核帐,张三便来营帐,季文书跟着去见了女婿。
南北不同天,南方的金秋送爽,丰收在望,北方这会应是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