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上交完俸禄的季父乐呵呵接受安排。
他早年是个读书人,如今在军队里稳稳当差,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留着一把小胡子,肤色微黄,中等身高,偏瘦的身材,走起路来干脆利落,颇有行伍气概。
见到家人总笑了眼,沐浴后又有贤妻乖女一人拿着一条干巾从发顶到发端一点点擦干,手上还拿着冒着热气的红枣大馒头,一边吃,一边由着俩人为自己忙碌着。
“舒舒今儿对爹爹真好!”
季父有女万事足,当差一天的疲累只女儿一笑,即解之。
有这样自我攻略的爹妈,望舒只觉得一个字,爽!“因为爹爹今日领了俸禄嘛!”
季娘子将半干的发全散开,将夫君推出院子借夕阳的余热和风来偷偷懒。望舒忙拉着母亲去挑选了一套浅青色的翻领窄袖胡服,催着有点意见的季父快快换上。
头发未彻底干,望舒不许爹爹带幞头,季娘子在人额前耳后松松编了几条辫子,头绳一固定捆起高马尾,蓝色发带覆盖头绳打个结,腰间佩上她亲自绣的修竹刺绣荷包。
“爹爹经娘亲的巧手一打扮,像位文质彬彬颇为风流的中年小文官!”
“好啊,不仅将爹爹编排为小小文官,还颇为风流了!娘子,稍后的刘大娘馄饨就买两碗足够了,那桂花糕,还有夹着七分瘦三分肥的猪肉馍,那串在签子上用炭火烘烤得滋滋冒油香喷喷的羊肉串串,统统都是两份,哦,为夫还需带着娘子去往那……”
说着便牵着娘子的手作势往外走,捋一捋整整齐齐的小胡子,转过来觑她一眼,“囡囡,爹娘这就风流去咯!”
望舒急急小步追上去,挽住爹爹的另一侧胳膊,“爹爹,带舒舒一块风流去!”
“你这机灵鬼!”
遥城历史上胡汉各民族长期混居杂糅,文化更为包容开放,每逢军队的休沐日,处于城北正中笔直的将军街便热闹起来,各路商贩闻风而动,家里若有多余的小手工或农产品可在街上走卖,亦可找个靠边位置定点吆喝叫卖,甚至还有临时的人口买卖市场,只须商议好,第二天过了官府手续即可。
遥城法度严明,严刑酷法,倒对妇女幼儿加以保护,鼓励妇女北迁,若有虐妻虐子的,经官府判出是非缘由,严重过错者,若是军户则直接乱棍打死,平民则需要充长期徭役,欺凌妇女儿童同样是重罪。
像望舒这样未婚女子独自出行的,在街上大喊两句,“此为流氓,小女子不认识此人,帮忙报官!”情况属实,协助报官者可得奖赏。
军户里寡汉多,若能就地成家生子,辖区官吏会上门派发赏银一两。如望舒这样的适龄未婚女子在遥城可是香饽饽,连年仅十二的桃桃,亦有冰人上门走动。
一家人出门时正黄昏,日光未尽,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普洒。
将军街砖石街道自西向东笔直延伸,路人或三三两两,或左牵黄右擒苍,或驻足细看,或讨价还价,两边店面门户大开,面馆、酒肆、肉铺等热闹非凡。
季父一路上向妻女介绍沿路的临时摊,除了方才出门提到的地道小吃,还有些口味偏重加辣子的凉皮凉面,难克化的馕饼,以及闻起来奇怪臭味的动物下水。
此外还有各种女孩家的头绳木簪子,香囊,各式手镯耳饰,小孩爱玩的草编蟋蟀蜻蜓,小风车。
季父还在刀具摊上停留下来,观摩了几把小匕首,选了两把牵着她到人少的旁边比划两下。“来,囡囡,不用拔出来直接刺向爹爹试试看!
季父身在两米开外,鼓励女儿提刀刺父,不敢让她拔刀不过是怕她误伤自己罢了。
无语问青天,望舒抓着小匕首,看看自己穿的双绕鱼尾曲裾,再看看周围的人,遥城尚武,不少人腰间挂刀。
咬咬牙,本事不够气势来凑!“遥城军中第一女杀手季望舒来也!汝等小贼速速引颈受死!”
说着台词,角色扮演配合,右手高握匕首,左手指着小贼,小碎步噔噔噔地移过去。
乖女这凶神恶煞一副画本子绿林好汉口吻的台词,季父首先脸上破功,再一看那副装腔作势的架势,左手一根纤指大逆不道指天指地指老子,右手煞有其事握紧匕首杀将过来,脚下却受曲裾所限,步幅极小,左脚迈右脚追,要不细看还以为在原地发力蹬腿呢!
这下夫妻俩双双破功爆笑,想要和对方说什么,话还没成音笑意上来又是一阵大笑。
望舒虽然有彩衣娱亲的心思,眼看效果加倍,花了半天才蹬到目标小贼面前,季父人还在笑,轻轻松松一手把她右手制住,屠匪宣告失败,除了笑声啥也没有。
“囡…哈哈…囡囡,你可…哈哈…真…笑死,哈哈,爹娘了,哈哈哈…”
此话一出,望舒的火蹭蹭蹭加满,双手握住匕首,便要刺向季父胸膛,又被季父一手抓住,连续几次刺杀失败,望舒干脆不理人,松了手气呼呼地往回走,“哼!”
季母忙止住笑,追上女儿,掏出手帕细细地替她擦着汗。季父也两步靠近,手缓缓地顺着女儿的背顺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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