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自己吃不好吗?实在不行,卖给村里人也成啊!高些也无妨,只要不是天价,他们愿意买的,怎么就都送去归云观施粥?
就连车垒,今年的收成坚决分文不要,且十分惭愧没能种出多少粮食,他家中存粮足够他和郝眉嚼用,只当游锦将他们的部分也拿去救助。
游锦觉得,主要是那晚归云观道人一趟趟地来回跑,看起来声势浩大,会让人以为他们把粮食都给捐了出去,不过其实这样也好。
就像大哥说的,怀壁有罪,这样的灾年之下,无权无势者拥有大量粮食,有时候就是灾难。
至少粮食给出去之后,大家只会在背后说他们傻,而不是一提到他们囤了粮,就默契地转移话题,露出逃避内心真正想法的表情。
灾难带来的还有疾病,安大夫人都要忙出残影,这还是请得起大夫的,请不起的,就只能听天由命。
更多时候,他会去县城安排的义诊,救治没钱看病的人,官府虽会赠药,但大都是些防疫的药,并不对症。
于是他会建议病人尝试针灸。
那就轮到游锦出马,她站在安大夫左右,脸上蒙着布巾,个头略矮,一看就是个孩子,还是女孩子,弯着眼睛手里拿着针囊。
要换做其他时候,谁会让一个小女孩给自己针灸治病?可如今根本没有选择,更重要的是,她针灸不要钱!
这是安大夫提议的,刚开始的时候游锦也是硬着头皮上,但安大夫说了,世道如此,都是没办法的事,不要害怕出错,她不尝试,这些人就根本没有了指望。
缺大夫啊,太缺了!
整个河定县算上安大夫,笼统就五六个,还是县令强行把医馆里的大夫薅来,医疗资源稀缺,有些躲过了饿死,却死在了疾病上。
游锦很快克服心态,大胆地诊治,把自己学过见过的所有知识都调动起来,摸不清楚地就问人,别的大夫那儿得不到答案的回头立刻去翻书。
每日不是在诊治流民,就是泡在归云观长风道长的书屋里。
这样紧迫的实战,让游锦迅速地积累着经验,复杂繁多的病症将她以前所学都糅杂在一处,渐渐形成属于她自己的体系。
有些病人在她针灸过后慢慢好转,能让游锦开心好些天。
“大哥二哥,前日我说的那个腹鼓如球的孩子你们还记得吗?我今天再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有些精神了,他还给我送了一颗好看的石头。”
那石头比不上游州给她寻的好看,但对游锦来说同样是宝贝!
当然,事情从不会一帆风顺,游锦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单这两个条件就足够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尤其她长得粉雕玉琢,虽穿着细麻布衣,举手投足仍旧让人觉得气度不凡,这样煎熬的岁月,为了活下去会有层出不穷的恶意滋生。
被刁难过几回之后,游州寸步不离地跟着,再有人胡搅蛮缠,他毫不客气,凶狠劲儿连无所顾忌的流民都能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