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德忙至坐骑旁,取下铜壶递于墨言。
“不是说熬药因用陶罐么?”
墨言没好气地望来:“哪个蠢蛋会带陶罐蹦走……”
“我啊。”
“……”墨言将刚拿到手的铜壶扔至地上,“还不把陶罐拿来。”
百里明德乖乖照做,顺便往内倒入清水。鱼鳞军众人所拾取的枯枝干草,正好能派上用场。
“少统领,兄弟们抓了不少野兔。您是打算炖汤吗?”拓跋人每人都有狩猎的天赋,在深山丛林绝不愁饿死。
“你们还是烤着吃吧,多放点香料,盐巴。”百里明德将他们赶至一旁,但这不妨碍他们在远处看着。
“看来今日少统领是喝不了汤了,那陶罐都被殿下缴了。”
年长的稍稍叹气,使得众人不解。
“殿下也喜欢喝汤,我看见放了好多调料。”他们说话间便就地坐下,生火,烤肉。
药汁在陶罐中翻滚,时不时冒出白色的泡,溢出奇香阵阵。四周飘香,所闻之人便觉神清气爽。
顾翠嶶朝墨言挪近几分,眼中映着的火堆随风跳动。
软若无骨的小手有意无意间触碰着墨言,声音轻柔而面带粉纱。
“公子,你切莫忧心过度,姑娘她吉人自有天象。”当初军中营帐之中,也唯有她未曾被玷污。右手间的青筋不由浮现,将地上的枯草连根揪起。
百里明德虽不知药理,也知此药定然珍贵异常。
“殿下,在此熬制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墨言将陶罐罐盖再次合上,火光爬上他的脸,却显得安静与悲哀。
“药就该用至该用的地方,而不是一味地珍藏。”
说话间双眼注视顾翠嶶片刻,似有话讲。
“公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顾翠嶶心虚地将左手松开,擦了擦脸。
“顾姑娘,请你不要再提星儿的过往。”
“我没提啊……”顾翠嶶满脸委屈,除了马车内那句说漏嘴的真心话,她可什么都没与纭星说。
墨言点头道:“那便最好。”
“殿下,星儿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百里明德望着身侧似似安睡的女子,用手轻轻将飘来地枯叶取下,心生怜惜。
“难治的心病,燕地张伯景也无能为力。”墨言叹气道,接过百里明德递来的酒,饮尽。
心中只是祈愿,张伯景所赠之药能略有效果。
四周飘来的肉香令百里明德连咽口水。与药香想比,烤肉更能吸引人。
顾翠嶶虽捂着肚子,肚中咕噜的抗议声丝毫没有减少。
“那位姑娘,若是饿了话与我一道吃肉去。”顾翠嶶尴尬笑笑,不知该去与否。
“顾姑娘莫要饿坏身子,我会照料星儿的。”墨言未曾抬头便知她会望向自己。
“那,好吧。”顾翠嶶勉为其难道,随后远远地跟在百里明德身后而去。
若非纭星需要有人照顾,若非顾翠嶶自言是白城人,他断然不会将她带至拓跋。
再次将罐盖打开,白茫茫的雾气迎面而来。细看罐中,各种药材皆化的一干二净,不见丝毫渣滓。墨言不由的开始后悔,没向张伯景要处方。
“这是在哪?”微弱的声音传来,令墨言略喜。
“星儿,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不记得。”此言一出,墨言顿时凉了半截。
“他们都叫你殿下,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纭星微晃着脑袋,想要站起却向前跌去。眼看要扑倒在火堆上,墨言飞扑而来。“星儿小心!”
落地前已置身与纭星身下。所幸,未倒在火堆之上。
纭星慌忙起身,看着嘴角直抽抽的墨言不知所措,试探着问道:“你,你没事吧?”
与昏倒之前想比,纭星倒是多了几分关切。墨言在纭星的注视下缓缓坐起,尴尬地咳嗽着:“星儿,能从身上下来么……”
两人四目相对,靠的极近,呼出的暖气拂过纭星脸颊。
“啊?哦。”纭星忙站起,站在墨言身旁。墨言拍去身上尘土,将陶罐从火中取下。
“这是什么?”纭星跟在身后道。
“药。只能缓解你的病情。”
纭星黯然,双腿并拢,手托着脸蛋,颤抖的睫毛上沾着露珠。墨言不由的靠近几分,声音轻柔。
“也不用太过担心,星儿。你终会记起来的。”梦中,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他们都唤自己为星儿。
“那你又是我的谁呢?”露珠眨眼间隐去,对墨言的警惕正悄然融化。
“你猜猜?”
“猜不到。”纭星如实道。
墨言笑着,从未如此轻松,从身后将纭星杂乱的青丝理顺。“到了家,你就知道了。”
纭星轻声的嗯了声,静静地任由墨言的手在头顶舞动。过后,墨言转至面前,看着纭星傻笑起来,这让纭星感到莫名其妙。
换了个发髻,便成了常年出现在梦中的女孩。
墨言未曾回答纭星的疑问,将温暖的陶罐递于纭星。
“小心烫。”纭星点点头,轻抿小口,微烫,仍旧将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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