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中下了什么,杜鹃最是清楚,一听见要她喝下那碗,立刻便软瘫了身子,口中哭嚎着小主饶命。
此时何桉鸣还在殿内,陵容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一个婢女打杀,这无异于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中。
但杜鹃并不明白,她膝行着爬到陵容身边,双手扯着衣摆苦苦哀求,“小主,奴婢只是逼不得已,从未真的想过要害小主啊。”
杜鹃一凑近,她身上淡淡的麝香香味便飘了过来,何桉鸣立刻警觉,提醒照水阻拦杜鹃上前。
“这婢女身上有浓重的麝香味儿,不要让她靠近安小主。”
照水猛地一惊,她上前一把扯住杜鹃的衣领,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把杜鹃拖到了门口跪着。
听到殿内的动静,芳菁带着小池子也赶了过来。小池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是伶俐的跑去照水身边帮她按住杜鹃。
“芳菁姑姑,这杜鹃身上有麝香味道,去她房间查查。”
芳菁姑姑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了,只看了殿内的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顾周围还有男子在,直接扯着杜鹃衣领在她身上搜查,不一会儿便从衣服里侧搜出一包东西来。
芳菁姑姑将那包东西丢在了地上,方才出门查宝鹃的房间去了。
那突然浓烈的味道再明显不过,因此陵容只瞥了那地上的纸包一眼,便再懒得分神去管了。
何桉鸣倒是细心,收了那纸包又闻了闻,“这包确实是麝香,但小主现如今并未有孕,这是……”
陵容没有直接回答,这香味过于浓烈,她抬手掩着鼻子,十分嫌弃的扇了扇。
“如今宫中只有富察贵人有孕,何太医等下,最好去趟延禧宫。”
何桉鸣收拾着那包麝香,他大概猜出来了这宫女的目的,无非是给富察贵人下药,嫁祸给安小主罢了。
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但胜在有效,能让她们两败俱伤。
如此简单易懂的手段,陵容如何看不出来,她甚至知道,杜鹃下手成功被抓到时,会给出什么说辞。
无非是诬陷自己嫉妒,因此便叫她暗害富察贵人的孩子。若是被查到证据,便说是因为小主不肯救她,心生恨意才如此作为。
届时杜鹃被处死,皇后既除了富察贵人腹中的孩子,又挑拨了陵容与富察贵人的关系,更除掉了杜鹃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婢女,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不是没有更好更隐秘的招数,而是这样办法最是好用。
杜鹃见到那麝香也被搜了出来,终于不再哭喊,她静静地跪着,脸上倒是恢复了平静。
“如今,你还叫杜鹃吗?”
“小主,奴婢只能叫杜鹃了。”杜鹃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奴婢可能说过许多假话,但确实从未想过真的害您。”
“若是这药中没有生半夏,若是你身上没有麝香,本小主恐怕就信了。”
陵容看了看一旁立着的何桉鸣,“若非何太医医术高明,分辨出了这药中被加了生半夏,本小主还有命和你在这儿说些没用的话吗?”
“小主,若非是您叫……拿住了奴婢的家人,奴婢又何须来害您。”
果真,是家人的事。陵容心里毫无波澜,本就是她提醒皇后做的,此时若是自己拿住了杜鹃的家人,也一样会叫她去害人。
“入宫之时,你便伺候我,这满宫妃嫔,还有谁会比我的家世更低。
若是我一句话就能让那人绑了你的家人,那恐怕如今在宫中横着走的,就是你小主我了。”
“可是,若不是小主提起,奴婢又何至于犯下大错。”
陵容被杜鹃的话气的笑了,她端起茶杯,手腕一翻就将茶水撒在地上。
“那这杯茶,就算祭拜你的家人了,最好是泉下有知,叫他们睁眼看看,到底是我害的他们,还是别人。”
杜鹃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茶水,她的眼中有愤怒更有迷惑,“小主的意思是……奴婢的家人已经……”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不是吗?”
连你自己都是一颗被放弃的棋子,还指望着自己的家人能活,简直要笑死人了。
一旁的何桉鸣瞧着陵容的脸色,缓缓地露出个笑容来。他只是拱了手,一言不发的退出了正殿。
陵容也没叫住何桉鸣,她只顾看着杜鹃,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对本小主而言你已经没什么用了,我会告诉皇上,你只管等着刑法就是了。
相信我,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无非是把这碗药灌下去,一碗不够再接一碗,想必你会喜欢喝的。”
“小主,小主,奴婢不想死,小主……”杜鹃终于慌张起来,她那点子装出来的淡然早就消失不见,她努力想要挣脱小池子的束缚,却反而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池子恨恨的唾了一声,他用足了力气,将杜鹃的脸死死按在冰凉的地面上,“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背主,宝鹃姐姐,没人能救你。”
听见小池子还叫她一声宝鹃姐姐,杜鹃突然就哭出了生,她双手被抓住,没办法擦掉脸上的泪水,看起来狼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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