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起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看。
钥匙背面的花纹与玉牌上的别无二致,可见是一套的东西。
很可能是属于同一个人。
是王爷么?
“静”这个字这是什么意思?是封号,是帮派,还是人名?
大明文人的谥号多用“文,贞,忠,介”之流,就算涉及到“静”那也应当是平靖烽烟的“靖”字才对,绝不会是静谧的“静”,因此这秀帕,玉牌,和这绣楼钥匙上的字,大几率是人名或是帮派。
小德子好不容易将门上的铁链拆解下来,却发现地上的门栓早就锈死了,两人将提灯放在一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门栓拔开,奋力一推,门便洞开了。
白君起挥开脸上蛛网,提灯四望,绣楼当中一应陈设都是闺阁用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他闭上眼睛仔细嗅了嗅,除了陈年家具的木头气味,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德子在室内迅速走动掌起灯火,室内暖光熠熠,总算是有了些温暖明亮的气息。
“小德子,王妃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从成婚到过世,也有好几年了。”
“郡主呢?”
白君起在室内学摸
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向着小德子又问了一句,
“郡主不是也在这阁楼附近么?”
灯火微暗处只见那年轻的内臣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似乎有所隐瞒。
“这个,小人却不大清楚,王爷从没告诉过小人。”
不对劲,方才自己在前厅同病娇王爷讲话的时候,他提起自己的女儿,好一通哭天抢地,可是现在问及她在这绣楼里生活了多久,小德子却语焉不详,合着王爷这个女儿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活在他一个人的记忆当中么?
“你见过郡主么?”
“没有,小人来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了,该送走的也都送走了。”
“哦。”
白君起沿着墙继续挑灯前行,细细看陈年壁纸上的雕花纹路,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在低矮的脚凳上取了些灰尘。
不对,这灰怎么只有薄薄得一层?
若果真这里已经接近十年没有人来过,那么灰尘理应与外面厚度一致,为何这绣楼当中的积灰看起来只有经年数月之久,绝不像是小德子口中所说的,无人问津。
有人在撒谎,可能是那个病娇小王爷,也肯能是小德子,或者他们两
人都没有说真话,这绣楼在王妃死后多年,应该一直有人居住和打理,否则断然不会是如今模样。
白君起用另一只手在墙壁上轻轻带过,他将两只手放在一起观瞧。
不对,怎么一只手白一只手黑?
这墙面上的灰尘,竟然是黑的!
白君起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这黑灰与普通灰尘不同,定然是焚烧物品产生的烟尘,焚烧书本木材所产生的炭变成焦黑的灰尘随风扬起,粘在墙壁上,由于更轻所以应当集中在上部。
他沿着墙壁一行走,一行查看,果不其然,贴近雕花壁纸的墙面上,尽是黑色的灰尘,而且越往上,灰尘越厚,这是由于焚烧物品时,火焰在上方温度更高,因此火灾现场的棚顶通常都有烟熏的痕迹。
难不成这地方曾经失火?
“小德子,你说这王妃和小姐的绣楼是不是曾经走水?”
“不知道,具小人的印象,王爷从来没有提起过这绣楼走水的事。”
白君起登高举灯,在藻井天顶寻找其他线索,焦黑的痕迹四处蔓延,虽然有清漆遮掩,但仍能从龟裂的缝隙当中窥见一二。
这里不仅曾经遭遇火灾,还不止一次
,或者说,此处曾经是经常失火。
一个闺阁绣楼,女子的住处,怎么会有如此频繁的火灾?若是在王妃去世之前,这样的事,估计会搅的众人都不得安宁,阁楼失火,是大不详,女眷更是会惶惶不可终日,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半夜一觉醒来,就在焦炭当中。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失火事件是在王妃及郡主去世之后。
王爷在撒谎,在王妃和郡主去世之后,依然有人在这绣楼里活动,并且,这里还经常焚烧东西。
“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小人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德子袖手做壁上观,看着白君起脸色严峻却不动声色。
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说的是人家告诉过你的,就像是被咀嚼过的食物,就算能尝出些味道,也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风貌。
“你刚才说,你来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了,对吧。”
“是。”
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了,用的是结束而不是发生,发生是意料不到的以外,而结束是预料之中的事件。
白君起心中警觉,这语气这声调,好像是早就预料到王妃会去世,这一切会发生一般,听起
来更像是王妃中毒暴毙一事被圆满的处理完,一切告一段落,才会有结束这样的说法。
这王府上下从主子到仆人,恐怕都在说谎。
可是白君起此时却并不打算戳穿小德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捉贼捉到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