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一回府衙,立刻忙碌起来,又切换成那个不苟言笑的马参军。
“陈直,请秦郎中过来,先给那个柳山包扎,别让他死了,你先去审其余几个。”马蒙处理公务时一向主次分明。
陈直领命而去,其余人也各忙各的,一下子抓了这么多贼人,确实该趁热打铁早日审完结案。
那个柳山被马蒙打成重伤,先让他活着,而且不说什么时候审他,让他多体会一下这种临刑前的恐惧。况且,他还有问题要问。
秦郎中很快便赶过来了,最近公廨老是晚上有事,他个老人家想早点睡觉都不行,真是岂有此理,一来便对马蒙吹胡子瞪眼。
马蒙不以为意,低声道:“此人还有大用,但也不用太过照顾,别让他死就行。”
“哦,这人惹你了?”秦老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让这人受罪,不需要用太好的药,吊着他的命就行,这人惹了马参军,可要遭老罪喽。
这马参军虽然整天跟个黑脸罗刹一样,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损啊,这人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让马参军特意关照他给他“加料”。
“这就是祸害了成百上千个无辜女子的罪魁祸首。”马蒙故意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什么?就是这个狂徒?那你还让我给他治伤?干嘛不让他疼死算了?!”秦老闻言立刻怒视马蒙。
给这种狗东西治伤,堕了他秦远生的名头!
“老朽不给这种货色治伤,马参军另请高明吧!这种狂徒早就该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秦老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马蒙听到狂徒二字,嘴角抽搐了一下,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还好秦老正忙着生气没看到他失态。
马蒙在心里给自己顺了顺气,尽量若无其事道:“还有一批姑娘不知被他转移到哪里了,留着他的命,待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定让他不得好死!”
秦老闻言这才气顺了些,想想这人这么可恨,虽不得不救他的命,但一定要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马蒙也在想要如何套出那所谓“贵人”的消息,那人一定跟姜小姐的秘密有关系,他不好追问姜小姐,但对这等人渣却绝不会手软。
两人正说着话,姜清言也提着新置办的小药包过来了,一路走来看着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也不知马参军的伤势如何了。
“马参军!”姜清言刚绕过回廊,一眼便看到马参军背对着这边,身形挺拔,只看背影就知道这一定是极为刚硬之人。
马蒙回头看到姜清言,不自觉朝她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后又立在原地做出一副踱步的样子,秦老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马蒙眼神警告了这老顽童一下,示意他不要瞎捣乱,秦老更欢乐了,给他递了个打趣的眼神,马蒙的额角又跳了跳。
姜清言走近才看到还有一位老者,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眼神慈祥,乍一看和师傅一样,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马参军,这位是?”
“这是秦郎中,上次便是他给你开的药。”马蒙解释了一句。
“姑娘身体可大好了?小老儿见你体质偏弱,特意给你开了能调养身子的方子,上次走得急,你还没见过我吧?”秦老笑眯眯的看着她,跟看自家孙女一样。
“我已全好了,多谢秦神医!”姜清言忙行了大礼。
这位老前辈跟马蒙看起来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的人,马参军刚正却强硬至极,距离感很强,这位老前辈却截然相反,看着极好相处的样子。可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竟相处的如此亲近而不违和,可见这世间之人的相处之道,妙不可言啊。
“老前辈的方子当真是无比精妙,清言佩服,还没来得及感谢秦老前辈,实属清言失礼了。”姜清言落落大方道谢。
秦老醉心医术,生平最爱与人论方,可家里的孩子却没有在医术方面有天赋的,也是秦老一大遗憾。马蒙就不更用说了,满心都是公务,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他俩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救。想到马蒙,秦老嗐了一声。
但转头再看这姜小姐,长得又好看又知书达理,性子也温柔乖巧,竟还懂得医术,秦老看她的眼神都快发光了,越看越满意。再看马蒙,就觉得他这么个犟种,跟个莽牛一样,这姑娘跟他在一起真是白瞎了。
姜清言看秦老一直在她和马蒙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时不时还一脸惋惜,有些摸不着头脑。马蒙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她一脸迷惘,再看看秦老一副戏精附体的样子,几乎要把他俩人看洞穿了,简直想立刻把他送回家去,忙咳嗽一声道:“姜小姐是来认领自己丢失的物品的,秦郎中自去忙吧!”
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秦老哼了一声,正准备再呛马蒙两句,姜清言脱口而出:“认领东西的事先不急,我先给马参军看看伤吧。”
“你受伤了?谁那么大本事伤的你?”秦老闻言也有些惊讶,没听马蒙说他受伤了啊,“伤到哪儿了,我给你瞧瞧。”
秦老还没反应过来,马蒙已暗道不妙。他只是被那柳山拍了一掌而已,若按照平时的他,提都不会提一句。可面对姜清言,当时也不知怎的,脱口便说自己受了些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