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黄英摇摇头,喊容泽撑住车把手。
把板车推到猪食槽旁,把另一头压到最低。
她蹲下身,下盘尽量稳,手臂使劲,低喝一声,猪食槽往前翻滚半圈,稳稳上了板车。
几番推动调整后,又依法炮制,饮水槽也翻动到板车上。
拿起带来的麻绳把两个大件捆绑固定在板车上,薛黄英数出五十个大钱,递给石匠婆娘。
“哎吆,这位小娘子,你力气可真大,我老头子要是有你这把子力气,就不愁石料难运出山了。”
石匠婆娘打量着薛黄英,见面前女子发髻高绾,一身轻薄的葛衣,人生的纤细窈窕,面容更是动人。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力气比之壮年的汉子,更强出许多呐。
薛黄英心里一动,唇角微弯,笑道:“我姓薛,婶子谬赞了。”
“姓薛,可是星河湾的!”石匠婆娘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觉不妥,面上满是尴尬。
薛黄英只做不懂,面上满是好奇:“婶子知道我,我家在南吴庄并无亲朋好友,婶子家里有我们村的亲戚吗。”
石匠婆娘忙摆手,忙解释:“你们村没我家的亲戚,倒是我们村的姑娘,嫁到了你们村……!”
她迟疑几息,又左右张望一番,方小声道:“薛娘子莫要多心,他们不曾说你坏话,夸你力气大,说比那说书人口里的将军还要厉害呢。”
薛黄英眯起眼睛笑道:“我是有把子力气,若说比将军还要厉害,那可是瞎扯。”
石匠婆娘方才话一出口就后悔,这会儿面上仍带几分讪讪,再不敢乱开口。
见从这老妇人嘴里听不到关于吴氏娘家的事儿,薛黄英也不纠结,辞别了石匠婆娘,拉起车子,就往家赶。
还没走到村口,耳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间或还有人劝和的声音。
“拴子娘,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婆婆身子骨本来就不利索,哪里受得了吵嚷。”
“我倒是想好好跟她说,家里有我说话的地儿吗,想我嫁到他们家里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给她添了两个孙子,哪里想到还是这么看我不起。”
一个穿着旧麻衣的妇人站在出村路口正中哭嚎,嘴里示着弱,声气却是高昂的很,眼泪也没一滴。
手拍着巴掌述说自己这些年的孝顺事迹,句句都是数落老人无德无品。
旁边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相劝:“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婆婆最是明事理,你的这些功劳,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不会看你不起,当心寒了你婆婆的心,让人看笑话。”
哪知这妇人越劝越来劲,不止拍手,更是蹦了起来,嚷嚷道:“谁要看笑话就让她看,我反正是不怕被人看笑话,我行的端做得正,一辈子守着我家升贵过,左右笑话不到我头上。”
众人听她这话有异,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
还是一个老妇人走上前,喝道:“升贵家的,你公公早死,你婆婆青年守寡,好容易拉扯大一双儿女,莫说现在,就是年轻那会儿,我让我家老头子帮忙给她收麦翻土,她怕人说闲话,累死都要自己干,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往你婆婆身上泼脏水。”
范氏被老太太指责,满心不服气,但见所有人都不赞同看着自己,冷哼一声,道:“伯娘误会了,我可没说我婆婆怎么着!”
老太太怒道:“那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闹什么,话里话外带着你婆婆,你婆婆从来不曾和人红过脸,你倒是说说,她怎么看你不起了。”
南吴庄全村都姓吴,往上数几代都能找着关系,虽说各家之间有些小摩擦,大事上还是拧成一根绳的。
范氏知道这些人帮亲不帮理,含糊道:“我前儿想小姑子家的云彩年纪到了,想着给她说门亲事,谁知刚开口,婆婆就啐了我一口,说我痴心妄想。”
“我怎么痴心妄想了,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吐我一脸唾沫是怎么说的,这不是看我不起,又是什么。”
众人一听,都不知怎么说才好,按理说,确实是范氏说的这个理儿,她只是提个媒,女方觉着好,就接着往下说,若觉得不匹配,拒了就是。
再没有刚开口就挨啐的,要人人不乐意都吐上一口,谁人还敢做媒人!
老太太眼神灼灼,直截了当道:“你倒是说说你给云彩说的谁,若真是你婆婆无理,鸡蛋里挑骨头,回头我说她。”
范氏支支吾吾,一张脸憋的涨红。
“我说,你别是给云彩说给你娘家侄儿吧,若真是他,你婆婆没当场给你大耳刮子,也算对得起你了。”有人开口道。
范氏脸色红的能滴血,骂道:“我侄儿有手有脚,鼻子眼俱全,虽说是二婚,又没孩子拖累,哪点配不上云彩。”
她话一出,全场寂静一片,瞬间,又炸开锅:“你咋恁能耐啊,你娘家侄儿是没孩子拖累,那孩子和孩子娘仨个,不是都被她霍霍死了吗!”
老太太更是举起拐杖,往范氏身上敲去:“我打死你这个破家的娘们,你家荷叶比云彩还大一岁,媒人说亲,你回回挑三拣四看不上,你娘家侄儿既这么好,让荷花嫁回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