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地见俩娃摔了个屁股蹲。
满脸惊怕要哭不哭的模样。
赶在薛夏蝉几人前,忙伸手把乐宝乐贝扶了起来。
“好孩子,没事吧。”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乐宝乐贝再也绷不住,张嘴哇哇大哭。
薛黄英几人脸色都不好,薛夏蝉更是心疼的紧。
俩孩子竟然在娘家门口,被自个村里的长辈推了!
虽说这长辈是出了名的不着调,然再不着调的长辈,那也是长辈!
薛夏蝉脸色沉下来,揽过俩娃轻声哄着。
俩娃的哭声引来不远处树下坐着乘凉的几个妇人,方才就是她们同薛夏蝉俩口子多扯两句闲篇,绊住了脚。
“哎吆,这是怎么说的,耕地家的,你那身板多沉,还能让个三岁小娃撞坏。”
“是啊,瞧把人孩子吓的,你还杵那儿瞪你那俩大眼珠子,非得让人啐你一口,才晓得厉害。”
“……………”
几个妇人也都无语的很,薛夏蝉是外嫁的姑娘,今儿带着姑爷回家送端午礼,俩人的孩子竟然在村口,被个叫姥姥的欺负了。
当着任大川的面,村里的长辈欺负外嫁姑娘的娃儿,她们也觉面上无光。
李耕地更是无地自容,想摸出两块糖哄哄孩子,只他今儿压根没买饴糖,最后只摸出几个铜板。
他蹲下身,塞进乐宝乐贝手里,面色僵硬,不自在哄道:“乖,莫哭了,姥爷给你们铜子,买糖吃。”
乐宝乐贝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抽抽搭搭看着手里的铜子。
家里爹娘每天晚上都要点着灯火在炕上数铜子,他们认得。
爹娘数钱的时候,那是铜子越多笑容越大,他们知道,这是好东西,能买田置地,还能给他们割肉吃,还能……
乐宝和乐贝握紧两个铜板,哭声渐止。
李耕地见哄好了孩子,神色也放松下来。
“娘,嫁妆钱。”乐宝伸开手,痛快把两枚铜子递给薛夏蝉。
“娘,衣服钱。”乐贝不甘示弱,同样献宝似的,把铜子交给老娘。
薛夏蝉哭笑不得,正想推辞,让俩娃还回去。
一抬头,就见钱氏乌沉沉盯着自己,满眼愤恨。
她旋即笑开,冲周围打趣的妇人们,不好意思道:“都怪我,天天在家里说什么给他俩存嫁妆钱、媳妇钱,俩孩子听多了,就到处乱说。”
妇人们自然不会笑话,能想着给闺女存嫁妆钱,除了疼爱孩子,还得家境殷实。
贫寒人家,娶个媳妇都费劲,拿闺女换彩礼,拿闺女换亲的,屡见不鲜。
如薛夏蝉这般,闺女才三岁,就想着开始存嫁妆,可见她日子,过的着实不错。
“那也是你们两口子疼娃儿,乐宝是有福的,瞧这小脸长的多白净,竟活脱脱是她二姨的模样,日后必也是个温柔灵巧的姑娘。”
薛家姐妹四个,就属二娘薛夏姜最腼腆温柔,性子也敦厚。
照着她二姨长,准错不了。
妇人们没留意薛夏蝉微僵的面色,犹自夸赞不停。
薛黄英在旁瞧的好笑,二姐三姐一胞双生,感情最好,可却没几个人知道,三姐最头疼二姐的性子。
最不想听的,就是别人赞乐宝日后同二姐如出一辙的腼腆温厚。
薛夏蝉扯扯唇角,决定回去后,多带乐宝去村里走走,也瞧瞧村里的厉害妇人是个什么性情。
省的以后自己立不住,还要她一把年纪跟着操心担忧。
她冲乐宝乐贝笑道:“把铜子还给你们大姥爷,家里有糖呢。”
乐宝和乐贝虽有些不舍,还是听话把铜子递给李耕地。
给出去的铜子怎么能收回来,李耕地坚决不收,只道是给他们买糖甜嘴的。”
薛夏蝉见钱氏的脸色不停变幻,遂冲乐宝乐贝道:“既如此,你们就收下吧,谢谢大姥爷。”
李耕地忙摆手,他余光忽而瞥见钱氏咬牙盯着俩娃手里的铜子,生怕她又口无遮掩胡说一气。
忙拖着人,快步走了。
事情既了,薛夏蝉和任大川便带着俩娃同众人告辞。
薛黄英目送他们走远,和容泽一起,正欲转身回家。
“哎,阿英啊,你这会儿不忙,来我家菜园看看吧!”
薛黄英寻声望去,见是村里的刘寡妇。
“婶子何事。”
刘寡妇面上带着几分犹豫,瞧一眼同样好奇看着她的妇人们,笑道:“不是大事儿,你来就知了。”
薛黄英点头,看一眼容泽,点点头,便跟在刘寡妇身后,往她家赶走。
刘寡妇家住村子最后头,她推开门,院里两个正在洗衣裳的小姑娘忙唤:“娘,你回来了。”
“嗯,你们大哥呢。”
“大哥上山砍柴去了。”
薛黄英和容泽随着刘寡妇走进院里,这是她第一次来刘寡妇家。
刘寡妇现在住的房子,是八九年前在村里人的帮忙下盖的。
那年夏天,他们这儿天气反常,往年的雷雨天变成天灾,狂风骤雨,如盆倾倒,刘寡妇和村里其他几户人家里的茅草屋顶被掀飞,家里的粮食也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