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毕,薛夏蝉主动收拾锅灶,洗刷碗筷。
薛黄英看一眼昏昏欲睡的郑新城。
对坐在炕上收拾夏衫的薛夏姜道:“二姐,你这会儿腿脚若是有力气,咱们不妨出去走走,也瞧瞧种些什么蔬果。”
薛夏姜果然放下包裹,见郑新城睁开眼睛,对他轻语两句,就随着薛黄英的脚步,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院门,就见容泽拿着铁锹,对着破损的院墙,填着缝隙。
薛黄英瞧着低矮破损的院墙,眉头微皱。
这里算是整个村舍的最边沿,往东零星有几户人家,最近的就是昨儿碰见的平老太太家。
往西是荒地和树林,白天还好,树木葱郁,凉风习习,到了晚间,怕就树影幢幢,荒凉森森。
她二姐自来胆子小,郑新城这厮腿脚又暂且废了,住在这里,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俩人和容泽打个招呼,就往屋后行去,薛黄英侧头见薛夏姜神色从容,眉眼恬淡,唇边似还有一丝笑意。
她心下顿时醍醐灌顶,是了,如今这地儿,也算是二姐求仁得仁。
她达成心中所愿,岂会对自己栖身之地,嫌弃惊怖。
薛黄英心里微定,见左右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素面荷包,递给薛夏姜。
迎着薛夏姜疑惑的眸子,温声道:“里面六钱碎银,是我和大姐三姐送姐姐姐夫的暖屋礼,余下的七两银子,是上次二姐让我保管的那组炕屏钱。”
“姐姐姐夫另起锅灶,如今自己当家做主,你俩身子骨又不壮实,这些银钱还给姐姐,也当大用。”
薛夏姜握住荷包,神色微怔,待反应过来,摇头拒绝。
见薛黄英面色带着不赞同,方轻声解释:“你姐夫手里还有几吊钱,如今先紧着他手里的话,这些银子便是我用,也不该是这样给我。”
见薛黄英面上带着疑虑,薛夏姜把她扯到不远处的一丛矮竹后,她把荷包打开,把里面的银钱都倒在手心。
挑出两锭更大的七两,重新放进荷包里束紧口子,塞进薛黄英的手里。
又把余下六钱也同样塞进薛黄英另一只手里,道:“等会你们告辞归家时,当着你二姐夫面,把这六钱银子的来处说清楚,再贺我们。”
“二姐,这七两银子……!”
薛黄英立刻就明白薛夏姜这样做的原因,只这七两银子放在薛夏姜手里,她有个用银子的急事,也能支应。
这七两银子算是薛夏姜最后的退路,私心里,薛黄英更主张放在薛夏姜身上,也省的她用银钱时,手里空空。
薛夏姜还是摇头:“这七两银子便是给我,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待我用时,自会和你二姐夫一起,向你借银周转。”
薛黄英不是蠢人,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明白薛夏姜的心思,一时又欣慰,又心酸。
她声音微涩:“我只怕二姐手头紧,委屈自己。”
“不委屈,在你二姐夫腿好之前,我正该陪着他吃苦,如此,待他坐吃山空用银时,也能看清他的好家人的嘴脸,往后方能一心一意同我好好过日子。”
薛夏姜眉眼坚毅冷淡,声音带着某种决心。
“二姐……!”薛黄英心里叹一口气,点点头:“我都听二姐的。”
反正她是不会让二姐吃苦的,到时二姐遭不住,她就把二姐接回娘家养病。
至于郑新城,姐夫和小姨子同处一院惹人闲话,到时花几个铜板,请村里人暂且照应一日三餐。
姐妹俩又说几句贴心话,薛黄英忍了忍,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二姐和姐夫也没个孩子,二姐夫也担不起事,咱家是我做主,我也乐意当二姐的依靠……!”
她轻咬下唇,低声道:“二姐何不和离归家,何必把一辈子耗在这儿。”
薛夏姜似是不意外薛黄英说出这番话,她的神色平静,更甚至于说是平淡。
“我自然能和你二姐夫和离,只和离之后呢,我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
“便是再嫁,又能配什么好人家,家境好样貌好的未婚汉子,娶我不就是为了生娃吗,这么些年我都没个喜信,人家父母必不会择娶我。”
“若再往低处寻,这些人未必有你二姐夫相貌脾性好,我就算再嫁,也是为了过的更好,若还不如你二姐夫,我折腾个什么劲呢。”
“还有一种,就是给人家当后娘,这样人家不缺子嗣,倒是不在乎我能不能生娃,说不定我生不出来,人家还能更放心些。”
“只是我去伺候别人的孩儿,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半辈子,我图什么呢,等我老了,还得靠着继子有没有良心。”
“给人当后娘是下下选择,我更不愿。”
她说完,偏头冲薛黄英轻轻一笑:“所以你瞧,这样一看,你姐夫是不是还不错,也没那么糟糕透顶。”
薛黄英有些无语,果然,经薛夏姜这样一对比,郑新城简直亮的发光。
薛夏姜握住薛黄英的手,声音柔和:“我和你二姐夫是少年夫妻,相伴这么多年,虽有磕绊,也没到不能过的地步。”
她看着房后杂草清空的裸露地面,语气轻松:“如今离了老宅,我再好好调理身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