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善却是把银子往前一推,不在意道:“千金难买心头好,半斤也是老夫的缘分。”
容泽有些踌躇,银子虽好,山椒这口辣味儿,阿英也喜欢的紧,若是都卖了………
“覃伯,家里一应事儿都是我娘子做主,这样吧,待她回来,我问过她再回复覃伯。”
覃善闻言有些惊讶,从来都是男人当家做主,这对小夫妻倒是个例外。
后又想起过来吃饭时,偶尔见到的,也多是这家的娘子在干消耗体力的活计,反倒是面前文质翩翩的书生,做些相对来说轻省些的活计。
覃善在心里点点头,面前的后生倒不是个迂腐的,没有死守着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套,知道该听出力最多的那个拿主意。
他并不在意,这家的娘子瞧着就是个爽快持家的,大概率看在银子的份上,不会拒绝他。
覃善见棚子里颇杂乱,知道他们也是在拆卸搬运东西,就起身欲走。
“覃伯留步,小子有一事请教。”
覃善回头,道:“但将无妨,只要我能帮上的,必不推辞。”
他话一出口,两人就想到这话容泽方才说过,二人不由默契一笑,原本的生疏隔阂也消弭许多。
“是这样的,………!”容泽把他们得到山椒的过程,以及育苗的过程三言两语说清楚,末了期待问道:“敢问覃伯可知山椒的栽种照看相关。”
哪知覃善久久没有回神,一向沉稳睿智的眸中,仿佛氤氲着水汽,半晌后,喃喃道:“枚山,枚山啊!”
容泽疑惑:“覃伯也知道枚山。”
覃善回神,面上满是怅然若失,勉强一笑,口气悠长怀念:“那是我的家乡,说起来,老夫离家时尚算壮年,如今也将近二十年,没有回到枚山了。”
据三姐夫任大川说,山椒籽是从云州府过来的货船上买的,是船上伙计去枚山收皮货时,山上老乡赠的,是夹带的私货。
没想到,面前这个老者竟然出自枚山,云州府隶属于南崖郡,大梁朝地域广阔,南崖郡在大梁的最南端。
云州府的地理位置,容泽也只在书院里供学生翻阅的地域志里得见,枚山在他们得到山椒前,更是闻所未闻。
看着面前老者面上极力掩饰的伤感,容泽只觉心里发堵。
他忍住冒昧开口的话,想问问面前人手头又不差银钱,这么些年怎么没回去一趟。
也许,尝到家乡的味道,已是覃善这么多年离故乡最近的一次。
这人同他娘一样,思念故乡,却不得而归。
容泽叹口气,走到长台前,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折叠规整,麻线缠绕的油纸包。
“剩余的山椒粉都在这儿了。”
他把油纸包推向覃善,希望这些东西,能稍解这位老人的思乡之情。
“多谢你这后生割爱。”覃善收起纸包,并不查看,看着容泽的眼里满是和煦温厚。
像,真像啊!
不光生的像,就连这宽厚的脾性,都同那小子几乎一模一样。
覃善心里叹口气,不着痕迹打量容泽的面容身姿,似乎欲寻找更多相似的地方,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心头不由满是苦涩。
他摸着怀里的纸包,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山椒的习性与栽种方法,细细说与容泽听。
容泽认真记下,而后道:“小子姓容,单名一个泽字,多谢覃伯不吝赐教,待到夏秋山椒成熟时,覃伯若是还想吃这一口,可去星河湾找咱们。”
竟是姓容吗!
覃善心里有种没来由的失望,他含笑点头,揣着油纸包,同容泽告辞,起身离开油布棚子。
送走覃善,容泽把桌上的银锭揣进怀里,心里乐滋滋的。
家里的山椒没了,却多了一枚五两的银锭,也不知道阿英是伤心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剩下的东西很快收拾规整,薛黄英三人在两刻钟后,推着板车赶了过来。
剩下的东西挤挤塞塞,也足装了两板车,油布棚子里只剩下的长台水缸,原本就是姚员外府上的东西,只需同刘管事做下交接就行。
她往戏台旁搜寻,果然见到刘管事正带着小厮帮戏班子搬运行李,她手扶着车把,脱不开身,只好叫容泽走一趟,既是道谢,也是交割清楚。
至于任大湖,帮着把东西装完后,就告辞去了任大湖和薛夏蝉的油布棚子里,帮着装车拉货。
任大湖就两个人干活,薛夏蝉还要既要收拾东西,还要在任大湖拉货回家时,看铺子。
所以两姐妹虽离的不算太远,今儿还没打过照面。
不一会儿,容泽回来,身后还跟着刘管事。
薛黄英忙叫人,又诚恳道谢,最后又问候一下姚珍珍。
说来也怪,姚珍珍这小姑娘性格跳脱,薛黄英还以为她日日都要出来凑热闹听大戏呢。
没想到这五天竟是一面也没见上,薛黄英还准备听她吃自家的小食,聊表一番自家的心意,没想到也没成行。
刘管事依然和气又客气,他笑道:“我家小姐这几日随着我们夫人会客,她让我传话给薛娘子,她和娘子一见如故,得空了,只管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