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黄英听着来吃饭的观众叽叽喳喳,到最后,仍是没能知道,伏龙渠这出戏讲的是个什么剧情。
众人从名义上各有猜测,唯一确实的是,昨日夜戏散场时,戏班子报幕人员亲口盖章,这是一出讲仙家下凡的大戏,共有二十四幕。
食客吃过饭就散了个干净,急匆匆去戏场占位置。
早食已过,几人正收拾刷洗碗筷时,薛春樱领着娇娇和长松,走了进来。
“爹,爹,带我们去看戏,今天的戏里面有神仙……!”
“嗯,嗯,有神仙,会变戏法的神仙……!”俩孩子眉眼兴奋,不住催促李合顺带他们听戏。
薛春樱慈爱看着手舞足蹈的俩娃,上前接过李合顺手里的丝瓜瓤,笑道:“快去带他们找个好位置,今儿一早听三妹说唱的啥神仙戏,一骨碌就起来了,一路上,就听他俩嚷嚷不停。”
薛春樱口气抱怨,瞧着俩娃儿的神色,柔和的不行。
李合顺拗不过他们,一手牵一个,走了出去。
几人方收拾好,就听铜锣声响,紧接着一阵悠长悦耳的丝乐管弦声起,薛黄英正在换泥炉里的碳火,闻听乐音,下意识就回头往戏台看去。
遮蔽戏台的帷幕在乐声里缓缓拉开,只见如云般的雾气纷涌着向四周溢散开来,她吸吸鼻子,隐隐的,仿佛闻到一股冷香。
台下观众们何时见过这般场景,各个惊呼起来,喧闹不已。
薛黄英也没瞧见过这阵仗,眼睛不由自主盯着戏台,只见云雾散尽,一个头戴明灿灿头冠的威严男子坐在正中。
他身后的幕布满绘蒸腾云霞,巍峨宫殿坐落在九重天之上。
只看背景,便知坐在正中间的该是天帝,立在两边神情恭肃,手持不同法器的应是下位神仙。
薛黄英认真看着身着华美戏服的伶人,盼着从他们的扮相上,对上他们的职位和名号。
正打量着,就见一手持宝塔的神仙站了出来,开口就是一段唱词,所幸他口齿清楚,薛黄英倒是听明白他唱的什么。
大概就是东海汹涌肆虐,一个叫山梅垣的小镇,每年都受到海水的冲击,多年下来民不聊生,黎庶日夜焚香祷告,请天帝怜悯,镇压水患。
接下来众仙家各抒己见,又是天帝的一段唱词,一番掐指后,天帝摇头叹息。
原来山梅垣所在的山头是一处镇压上古恶兽的阵眼,如今阵眼松动,恶兽不久后便能破阵而出,此时疏通水道,无异于助恶兽一臂之力,当务之急,还是加持阵法,阵法牢固,方能与后顾之忧解决水患。
只是,派谁下凡加持阵法?
众仙家面面相觑,各有建议。
第一幕戏,文曲星君被推上来,他一番谨慎对答奏告后落幕。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薛黄英把面盆端到长台处,一边和面,一边不停往戏台上看。
片刻后,帷幕再次拉开,后面的幕布换成了一池荷花,两尾红色锦鲤在荷叶碧水中自在游曳。
文曲星君站在荷花前,就是一段唱词。
这段唱词通俗易懂,大概是山梅垣生活着上万的平民百姓,若大动干戈,必将损伤黎庶,若有个温和些加持阵法的法子就好了。
文曲星君叹息一声,神色悲悯。
蓦地,从戏台一侧跃出来两道身影,瞧那橙红飘逸的鱼鳞状下裙,就知这二人是鲤鱼精。
一番奏对后,男鲤鱼精和女鲤鱼精各有一段唱词。
薛黄英手里和面,耳朵竖的尖尖,不错眼盯着戏台。
原来,这两尾鲤鱼是几百年前文曲星君路过凡尘时,因见他们有慧根,点化的两条鲤鱼。
奈何这两尾鲤鱼年年岁岁在莲池里勤恳修建,始终触不到越龙门的契机。
二人不想蹉跎下去,见文曲星君忧愁不已,便决定下凡,既是报文曲星君点化的恩情,也为觅成仙的机缘。
第二幕戏很快结束,薛黄英嗅着飘在鼻端的甜香味,抬头一看,就见容泽已经熬好了解暑甜汤。
这么快就第三幕了吗,薛黄英瞅着戏台上又换回第一幕幕布,天帝仍旧高坐正中,忙不敢分心。
按照食客之前透露的,这出大戏共二十四幕,一天三场,早上这场该有八幕,现在已经唱到第三幕,看着薛春樱刚把沥干水的韭菜切的碎碎,她也顾不得听戏,忙投身午食的准备中。
忙忙碌碌一上午,纵心思没全在戏台上,偶尔飘进耳朵的戏词,薛黄英也知道叫水生的男鲤鱼精下凡投生到一贫困之家。
叫水影的女鲤鱼精则投生成一殷实之家的小姐。
水生八岁那年,山梅苑再发水患,水生的家人被水冲走,家里只剩自己,小小的水生卖身为奴,进了水影家里。
水生聪慧过人,夫子教水影读书时,他只在院中做杂役,仅仅偶尔瞄上一眼,就习得许多字。
他十二岁这年,终于被水员外和水夫人慧眼识珠,又因为同姓,觉得是天赐的缘分,遂收做了义子。
水生一直记得父母亲人不幸的遭遇,山梅苑每年夏季都发洪水,损伤的田地房屋不计其数。
他拼命学习知识,希望能从书本中得知疏通水道的方法。
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