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们三日回门祭拜父母,回村时,容泽就发现他家的院门锁头锁孔被人堵实了。
能干这事儿的,除了调皮捣蛋的孩子,就是缺德的大人了,不知是不是成见使然,容泽第一反应,就是锁孔是冯氏这老娘们堵的。
他那时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后面忙忙碌碌也忘了,今儿个戚氏来砸场子,一下子他就想到这个事,心里不痛快之余,也生出个想法。
当日容德两口子偷当了他家的双鱼玉佩,这笔钱,他翻遍容家大房都没找到,那时恰逢陆氏离世,他也没时间和心气同他们折腾这些,暂且压下当银这件事。
容泽洗着晚上用到的菜蔬,看着薛黄英忙活不停,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自家的这些事儿,全是薛黄英一个小女子扛下来。
她的腰肢被遮水裙一系,越发显得不盈一握,这样一副身量,扛着薛家的家计,还要分担他容家的烦难,由不得他不心疼。
虽他入赘到了薛家,也是想为自己心上人,撑起一片天,而不是一直当个负累。
容泽低头清洗着泡发的干菌子,心里酸酸沉沉。
等到几人准备的差不多,任大湖背一篓青菜,走了进来。
薛黄英谢过他的好意,手上不停,准备晚间要卖的饭食。
从薛春樱回来后,摊铺里的活计做的是既快,又顺畅。
李合顺日常陪着俩娃儿看戏,戏罢方回。
“小姨,你们这的戏唱的真好,比我们镇上的,唱的好听多了。”娇娇嗓音甜糯,脸蛋红红。
长松点头附和,一脸的认真:“嗯嗯,姐姐说的对。”
薛黄英看的可乐,见俩孩子鼻尖有细密的汗珠,拿帕子一抹,故意道:“瞧这热的,明儿不听了吧!”
娇娇闻言,忙摇头:“今儿太阳大,我不怕热,多喝些水就成,我要听戏。”
正说着话,就听食客大声问有没有水。
薛黄英忙道:“是喝还是洗手。”
“喝,今儿太热了,还是你们好,躲在在油布棚子里,日晒不到,雨淋不到,还有银钱赚。”
薛黄英没理会这些酸话,笑笑:“瞧您说的,咱们三更起,星夜才归,饶是这么辛苦,挣的也堪堪够本钱,若不是东西都拉了来,说什么我都不干了,这破生意,爱谁谁吧。”
说完,她甩甩酸痛的胳膊,唉声叹气感叹一番生意难做。
这人闻言,果然面色舒缓很多,反倒开始安慰起她来。
薛黄英把一碗温热的水放在这人面前,瞧着她如牛饮一般喝完,心里就是一动。
开戏三日,也就头一日天气好些,后面这两日都是大太阳,晒得不行。
她也留意到有些人听戏,随身带着三两个竹筒,渴的很了,就咕嘟咕嘟灌上一筒。
她家的热水不要钱,谁要就舀上一碗,薛黄英现在还是这个想法,不打算用热水挣钱。
若是在免费热水的基础上,再熬上一锅酸甜可口的解暑水呢。
到时不差银钱的可点上一碗解暑水,勤俭持家的也有热水解渴。
如此,两拨人都顾到了,岂不两全其美。
她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在送走最后一个食客,听着夜戏开场的声音,薛黄英瞅一眼收拾碗筷的容泽和薛春樱,同他们说了这个事。
“解暑水,是酸梅汤、薄荷茶之类的吗。”容泽把洗刷好的碗筷放到长台上,温声开口。
“对啊,这两种哪种本钱更少些。”
看戏的人多是平民黎庶,成本一高,定价就高,让个一文钱当两半花的田舍之家花个几文买解暑水,也不现实。
他们这食摊总共就摆五天,如今是第三天,还有两天,这会儿也不讲究口碑啥的,要的就是更快的时间里,银钱快速入账。
自然是哪种好卖,卖哪种。
薛春樱微一思量,开口道:”那当然是薄荷茶,莫说山上,咱村河沿边上就有,扯把回来煮煮,再添些红糖,颜色也出来了,想来应该好卖。”
”大姐说的对,家里去年有没有晒果干,可以添里面,调个味儿。”容泽附和道。
薛黄英越听,思路越清晰,她道:“家里还有去年晒的杏干和山楂干,还有一些红枣,回头掂量着,往里加吧。”
如此,只买包红糖就成,成本一下子就压到最低。
回去路上,薛黄英还在盘算解暑汤的事儿,等到从赵家拿到钥匙,照例结过菌菇的银钱,又付了十二斤韭菜的银钱,方同吴氏告辞归家。
回到家,也不及去看鸡鸭和两只猪,她忙去西屋,趁着李合顺安歇前,把一个布口袋拿了出来。
往干净的簸箕里一倒,昏黄灯火下,她凑近仔细查看,杏干干燥,半丝霉点都无。
把杏干重新装好,又检查山楂干,山楂片连同山楂籽一起,晒的干硬,也没发霉返潮。
薛黄英放下心,红枣前不久刚吃过,倒是不用担心坏了。
把果干装好系紧,提前放在背篓里,她方松口气。
如此,明天起来,再扯一些薄荷叶就成了。
“很晚了,洗洗睡吧。”容泽端来半盆水,放在门口的盆架上,催促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