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黄英和容泽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感叹。
瞧着那些来听戏的外乡人,心里微妙的升起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你俩不累吗,这戏还没开场,满场的人头有啥好看的。”
薛夏蝉给自己舀了碗热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尽兴。
”三姐,这多热闹啊,灵觉寺庙会时,也没这么多人。”
薛黄英瞅着坐在戏场中的观众们,瞧着他们中的有些人穿着细棉衣裳,更多的则穿着朴素,不管是谁,都一脸期待盯着戏台,脸上满是欢喜。
忙到这个时辰,不知是不是饿过了头,竟只觉得渴,她学着薛夏蝉,也舀一碗温热的白开水,一口饮尽,顿时觉得活了过来。
“咱们也吃阳春面吧。”薛夏蝉提议道。
“成!”薛黄英闻言,就去和面,容泽也没闲着,趁着这个间隙,同任大湖一起,把桌椅都擦干净,还没来及收拾的碗筷一起泡进了盆里。
俩人打水的打水,刷碗的刷碗,开始忙活规整起来。
梆子声也适时响起,铜锣丝竹唢呐齐鸣,下午场戏终于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开场了。
阳春面煮好时,薛夏蝉端一碗送回自家摊铺,给守摊的任大川吃。
吃过热腾腾一餐饭,薛黄英抱起一只瓮,从里数出二十文钱,递给了任大湖:“大湖哥,今儿多劳你帮忙,这是你的工钱。”
任大湖忙推拒:“你三姐已经给过我工钱了。”
“那是守夜的,这是今儿劳你辛苦的。”不由分说,薛黄英把铜板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大哥,你拿着吧,咱们是亲戚,就算请个帮工还要给工钱,别说咱们这层关系,如何能让你吃亏。”薛夏蝉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大湖哥,这戏要唱五日,还有麻烦你的时候,你若不收,明儿我就吆喝招帮工了。”
任大湖闻言,神色有些松动,想起家里娘们的难缠劲,若是只干活没见着工钱,说不准又要到弟弟弟妹跟前阴阳怪气,到时候怕是更加不好收场。
还不如收了银钱,既堵了自家婆娘的嘴,也全了和弟弟的兄弟情分。
他拿起银钱,有些不自在同薛黄英道谢。
几人清洗完锅碗瓢盆,薛黄英问起那三十个粗瓷碗多少银钱,待听说一个两文时,她又数出六十文,递到薛夏蝉手上。
薛夏蝉笑眯眯道:“自家姐妹,你照顾我生意,我也不能赚你银钱,给个本钱就成。”
说着,又数出十文,递了回去。
“三姐你还卖碗。”薛黄英讶异道。
“不止碗筷,你姐夫以前倒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拉了过来,摆了满地。”薛夏蝉头疼道。
薛黄英忍笑劝解:“这不是挺好,不怕货多,就怕没得东西卖。”
薛夏蝉翻一个白眼:“行了,你也别笑话我了,这唱戏唱吧,准备听夜戏的戏迷怕是不会回去,你心里也有点数,看看晚上卖什么吃食。”
薛黄英一愣,瞧瞧自家空空如也的存货,忙向容泽看去。
容泽略微沉吟几息,道:“晚食咱们卖简单些的,卖蒸面怎么样,同午间一样,再煮锅面筋汤,如此也差不多够了。”
薛黄英略一思量,也觉得可行,他们还有干菌菇木耳,还有些青菜,做这两样饭食,配菜就是现成的。
只面粉怕是不太够,好在到镇上也就几步路,耽搁不了什么事。
为免同午时一样手忙脚乱,她从瓮里装满一钱袋铜板,同几人打声招呼,沿着各家摊位前预留的道路,绕路就直奔镇上。
路过别家摊铺前时,薛黄英稍稍留意,今儿这一长溜铺位,除他们这些卖吃食的,生意最好的,怕是就是卖竹凳马扎的了。
余光瞅着这些人在各家摊铺里数铜子,薛黄英想着自己装铜钱沉甸甸的瓮,突地觉得指尖发痒。
过了戏台那块地时,路就好走许多,听着悠长婉转的唱腔和唢呐丝竹声,她的步子迈的越发大了。
“大叔,婶子,大宏,你们在这摆着呢,云彩呢,怎么没来玩儿。”
远离戏台的一棵树下,三个人守着一个竹匾摊子,正分吃着几块饼子。
“咳…咳…阿英啊,你这是去哪儿,方才大宏去那边溜哒,说你家生意好的很。”吴氏擦擦嘴角,忙招呼薛黄英树下歇歇。
薛黄英左右瞅一圈,见果然没有云彩的身影,心里就有些担忧,面上却笑眯眯同赵宏道:“大宏也同四姐客气了,怎不去找我玩儿,也尝尝我的手艺。”
“我姐说你忙的很,不好打搅。”
“你姐今儿来听戏了,怎不见。”薛黄英又往戏场中看,自然,除了挨挨挤挤的人影,她没有找到云彩。
“我姐回家了,我一会也回了,阿英姐,你若忙,尽可把院门钥匙给我,我帮你喂猪喂鸡鸭。”赵宏拍拍胸口,一脸的爽快。
“成,我这里就多谢你了,明儿你过来,让你容泽哥炸菌子与你吃。”薛黄英说完,心里一动,细细又打量赵宏一眼,面前的半大小子今年十五岁,不知啥时候身量窜出老高,已有几分大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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