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走到村尾的黄泥小院,大闫氏一路走,一路说,多是她男人这两日如何守夜看家,他家不负所托之类的话。
容泽和薛黄英听闻他们如此周到,心里着实感激,对着大闫氏连声道谢。
“嗨,伯娘说这个,也不是为着要你们感谢的,如今钥匙还给你们,你们也经常回来看看才好!”
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转,铜锁“啪嗒”一声打开,几人依次进去,大闫氏先是带二人去了灶房。
指着锅灶并壁笼里的碗筷:“你们也点点,一个都没少。”
灶房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容泽自然不会点,但见大闫氏坚持,也走进去瞧过一遍,冲她点头:“还是我走时的模样,伯娘有心了!”
看过灶房,大闫氏又领着二人把堂屋并东西屋都转一遍,土炕上破旧的被子叠的整齐,东屋里窗台土瓶上供的野花已经枯萎。
陆氏睡过的炕被褥铺设的平整干净,她的四季衣裳容泽一件都没舍得丢,整整齐齐叠放在靠墙的衣柜里,炕头的箱柜里是几双破旧却浆洗干净的被褥,同样叠放的规整。
容泽手拂过东屋的每一样东西,想着陆氏活着的音容,眸中水光一片。
他把炕柜轻轻合上,转过头时,一眼看到站在窗棂处收拾枯黄野花的薛黄英。
日光溜进来,照的她面颊莹润光洁,一向颇有神采的双眸此刻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风拂过,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这花不新鲜了,待会儿去山上,再采一束养上!”薛黄英偏头看过去,唇角轻轻弯着,看过来的眼神温柔又宁静。
容泽心头狠狠颤动一下,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摸摸她柔和的脸庞,他捻捻手指,这样温暖的姑娘,是他的妻子,他何其有幸。
“嗯!”千言万语在舌尖滚动,最后,容泽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摸着陆氏靠过的枕头,千回百转间,心头渐渐归为温和平静。
“你家的农具我都收进西屋了,行了,你们忙吧,伯娘我这就回去了!”大闫氏指着西屋墙角处竖放的农具,道。
静谧的气氛被打破,容泽和薛黄英忙留客。
“伯娘也吃过饭再走,咱们带了肉菜!”
大闫氏忙摆手推辞,她可是看的清楚,这二人的背篓不光有肉菜,更有香纸火烛,想来还要去祭拜容树两口子,她可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
再说了,她也怕把这两口子的祭品吃了,这俩人半夜里找她算账。
大闫氏快步走出院子,关拉院门时,犹豫几息,隐晦提醒道:“家里能换钱的东西,能带走的,就都带走吧,虽说两个村子离的近,终不在眼跟前,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到时少个铁锅铁锹的,岂不心疼!”
“多谢伯娘提醒,我记下了!”容泽郑重道谢。
“这有啥好谢的,你若听我的,今儿就都带走才好呢!”
大闫氏摆摆手,关门走人。
薛黄英站在屋檐下,道:“时辰不早了,咱们祭拜爹娘吧!”
”嗯!”
容树葬在容家祖地,俩人恭敬摆上供品,又点上白烛,烛火摇曳,轻烟飘起时,容泽点上一挂小鞭炮,引魂享祭。
黄纸一张张烧完,二人恭敬磕三个头,待纸灰完全灭了,收起肉菜,方起身离开。
陆氏葬在山上,两人一路往山上去,三月,畏寒的,喜暖的,不管植物,还是动物,山上满是绿意盎然。
鸟儿在枝头树梢发出悦耳鸣叫,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灌木间时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视野开阔些地方,便能看到有野兔快速窜过。
“等我们下山时,看能不能打一两只!”薛黄英见容泽留意野兔的动静,只要跳出来一只兔子,他的眼睛就是一亮,不禁莞尔道。
“嗯!”容泽回神,道:“小时常听我娘念叨,她的家乡有种美食,叫冷吃兔,麻辣鲜香的,说是连骨头都是入味好吃的!”
薛黄英凝神细想,也不知冷吃兔是如何做的,听闻陆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绣娘,在大户人家做事,该是享用过一些好东西的,只不知她口中的家乡是出生成长之地,还是起落飘零之地。
“嗯,只这时节山上的花椒树怕是才开花,姜温热有余,辛辣不足,茱萸倒是更辣一些,只可以秋天才能采摘,也不知这时节,辣蓼的叶子够不够辣,咱们回去时去河湾采上一把,回家试试!”
辣蓼的叶子太辣了,她小时见辣蓼花开的美,扯过几束,不过片刻,手就火辣辣的疼,怎么清洗都不管用,那滋味,便是过去这十余年,她仍记忆犹新。
便是再喜食辣,她也只有茱萸姜蒜或者芥末调味,再没敢碰过辣蓼。
她瞅瞅自己的手,手背随着天暖已经柔软细致许多,手心却带着厚厚茧子,如今皮糙肉厚的,再不是儿时娇嫩的皮肤。
该不怕辣蓼了吧!
容泽闻言,就是一怔,转而笑道:“辣蓼也就摸着辣,吃着却不够味,听我娘说,她的家乡长有一种山椒,手指长短,不管是青的,还是红的,那辣味,说是一碗茱萸果,也比不过一颗山椒!”
“竟是这么辣!”薛黄英闻言,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