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踩着木屐,欢喜离去。
薛黄英站在院门口,看她往村口走去,心里也满是期待。
她回头,看着黄泥围墙的农家小院,只觉心里满满涨涨,再过些日子,这个家,就不是自己一人了。
“阿英,方才见王婆子从我家门口过,可是过来送吉日的!”
一道慈和的声音传来,薛黄英扭头一看,吴氏正端着个簸箕,站在他们家院门口,看向这边。
“嗯,红纸还要送到水岭,等容泽择定呢!”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且吴氏一向对自己关照,她笑笑,如实告知。
吴氏闻言,果然眉开眼笑:“这可好,到时办席,记得通知婶子一声。”
乡下人办酒席,多是请个善厨的人掌勺,操持席面,其中洗菜、择菜,杀鸡、切肉、端盘子、乃至于席面撤下后,刷洗碗筷的活计,也都是村里的相熟又交好的乡邻们完成。
所以吴氏口中的通知,指的是帮忙做些活计、打个下手,为喜宴尽一份力的意思。
“哎,多谢婶子了!”
“这孩子,有啥好谢的。”吴氏的眼底也带着笑意,接着道:“再过几日,云彩那丫头就从她姥姥家回来了,等她回来,让她找你玩儿!”
薛黄英闻言心里一动,元宵过后不久,吴氏娘家传来信儿,说是吴老娘病重,想念外孙女儿,特意遣吴大舅过来接云彩过去小住几日。
算起来,云彩都离家月余了,想来吴老娘已经病愈,云彩也就回来了。
云彩是薛黄英在村里唯一的朋友,月余不见,她也有些想念。
这一场雨,既让树木的枝头满带绿意,也带来几分寒意。
好在,隔日天气晴好后,日头又更暖几分。
趁着春雨把土地浇灌的湿润,薛黄英也穿上木屐,抓一把豇豆与丝瓜籽,沿着院墙,挖坑、然后把种子一一埋进土里。
等到路晾晒的干爽时,她又去山脚的竹林,砍上十几棵不大不小的竹子,沿着外院上插好,让竹子靠在墙上,留待豇豆和丝瓜出芽后攀爬。
想到家里添人进口,她又拿着铁锹在院侧翻了一片地,同样洒些菜籽,怕谁家的鸡过来刨食,再次去竹林砍回竹子,围了个简单的篱笆墙。
如此忙活几天后,原本尚有些湿润的土路,已经被日头晒的彻底干硬。
王婆子在一个清朗的早上,敲开了薛家小院的木门。
“大娘,快请进!”
王婆子来家,必是为了送吉日,薛黄英有些紧张,也不知容泽取定的是哪日。
王婆子喝一口茶水,揉揉腰,笑的眼角都多几道褶子:“恭喜四娘了,泽小子果然和四娘心有灵犀,取的也是三月十二的吉日。”
“大娘同喜,辛苦大娘来回奔波!”薛黄英心下大定,姣好的面容更加的柔和,往日略带清寒的眸子,也浮上温柔的笑意。
“大娘可是腰痛!”
正事说完,薛黄英这才发现,王婆子从进门后,时不时的都要捶一下,揉一下腰。
“嗨,别提了,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了,那日从你家离开,老婆子直奔水岭,从泽小子家里出来没两步,就跌了!”
王婆子接下来大大赞一番容泽的人俊心善,当然,也不忘表功自己的辛苦。
薛黄英想到她老天拔地的穿着木屐穿梭两村,这才跌倒,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她请王婆子稍坐,去东屋片刻后,拿一小串铜板出来,递到王婆子手里:“劳累大娘了,钱不多,大娘也去郎中家里敷几贴膏药试试,只管这样疼着,也不是办法!”
王婆子心里满意薛黄英的上道,手上却把铜钱递还给薛黄英,口里满是推辞:“这是怎么说的,老婆子不过闲话两句,怎能拿四娘的银钱,且三娘允了谢媒钱,这都是老身分内之事,当不得,当不得……!”
说着,就捶腰起身,瞧那模样,比刚来家时,仿佛更重几分。
薛黄英心里好笑,一把把银钱塞到王婆子手里,又把她按回板凳上,笑道:“我三姐姐夫随书院的船去了府城进货,待她回来,定会好好答谢大娘的辛苦。”
听闻多日不见的薛夏蝉是去了府城进货,王婆子悬着的心放下,脸上重又绽开笑容。
“三娘出息,一个小小妇人竟有胆量去府城见识!”王婆子不知想到什么,她觑着薛黄英的面色,见她听到薛夏蝉一脸的与有荣焉,迟疑几息,方犹豫道:“算起来,府城的院试该是考过了,他们走水路又快,四娘成婚时,想是能赶到家。”
听闻薛夏蝉不会错过自个的婚礼,薛黄英笑容染了满脸,笑道:“果真么,我这几日时时想着三姐别赶不回来,如此就好!”
王婆子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脸的一言难尽,有心说一句,不光你三姐能赶回来,你那前未婚夫,一样赶的回来。
想想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薛周两家的退婚是自己操持的,薛黄英这桩婚事,更是自己牵线搭桥的,万万不能因着多口多舌,砸了自己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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