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管怎么说,容泽最后确实达成所愿。
“你,你,他这还不是灾星,他倒是达成所愿了,坑害的还不是他大伯一家!”见原本听自己说话的人转而赞同薛黄英,钱氏的眼里带着愤怒,嘶吼道。
“那不是他大伯家咎由自取吗,人家老娘,愿意葬哪儿,就葬哪儿,同他们家有个甚关系!”
“…………!”钱氏语塞,一时想不到什么话反驳薛黄英,只呼哧呼哧瞪视着她。
薛黄英见她如此,觉得甚是无趣,自己去山上打两筐猪草,砍两捆柴不好,哪怕在家里躺平,都比在这儿和这么个糊涂蛋辨是非来的有意义。
她拎着篮子,转身欲走。
“我说,你这小娘子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容泽了吧,可惜,人家现在哪怕家无恒产,也不会看上你这么个薄命克亲的老姑娘,别说十两聘礼,你就是再加十两,也别想找到意中人!”
薛黄英闻言,眼神就是一沉,她也不说话,只作势在地上找来找去。
“英娘,你在找什么呢,别豆腐没吃上,钱也掉了!”有妇人尬笑解围。
“我方才来时,看见这有泡牛粪,正想着回去时铲家里肥田呢,不防一个疏忽,不知被谁吃进了嘴里!”
说着,她还拿手扇着风,看一眼钱氏的方向,嫌弃道:“怪不得有人满嘴喷粪呐!敢情是刚吃了屎啊!”
人群登时一静,目光均不由自主移向钱氏。
这么多妇人汉子憋笑看着自己,钱氏恼恨的脸都红了,她腾的站起,手指着薛黄英,张口欲骂!
“我没招你,你却偏来惹我,惹急了我,当心我真让你尝尝牛粪的滋味!”薛黄英眉眼沉冷,厉声喝道。
“哎吆,耕地家的,你这张嘴怎么说来就来啊,英娘是个苦命孩子,容泽也是一般的命运不济,俩孩子磕磕绊绊长到这么大本就不易,日后必然顺风顺水的,快收回这晦气话!”
许氏见薛黄英神色狠厉,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钱氏,生怕她立时就要动手,忙一扯她胳膊,道:“好孩子,千万莫放心里去,你这么踏实能干,十里八乡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你是个好姑娘……
那些挑拣着什么命格命理的,原就是糊涂人,等日后你日子红红火火时,有他们后悔的!快些家去吧,可莫要生气!”
说罢,又忙收整豆腐板,冲众人道:“都散了吧,散了吧,时辰不早了,娘们儿回去烧火做饭,男人们家去挑水劈柴,哪怕揍孩子呢,都比在这吵嘴磨牙强!”
许氏话音一落,众人也怕卷入薛黄英和钱氏的是非里,到时吃不了好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被村长骂一顿顶多丢些脸,回头要是传出去她们这些娘们汉子合伙欺负一个孤女,这么缺德的人家,将来孩子怕是都结不到好亲事。
不过顷刻功夫,人群就散了个干净。
钱氏深恨许氏拉偏架,原本还想叫嚣挑衅两句,眼神触到薛黄英不善的目光,终是有些畏惧,在别人的拉扯下,顺势也溜了。
“多谢大娘,我长到如今这么大,说我命硬的多,说我命苦的少,大娘今日挺身为我说话,我这里记下了!”
“好孩子,莫要伤心,命硬又怎么了,须知,命格越好的人,命却越硬呢,人这一辈子沟沟坎坎这么多,命硬些,牛鬼蛇神、魑魅小人才不敢轻易招惹呢!”
许氏嘴里安慰着薛黄英,心里却想,钱氏不是善茬,你也不是省油的灯,看你方才的泼辣样,就知吃不了亏。
只这话只在心里感慨一番,面上却一丝不漏。
薛黄英暗暗瞥一眼村口的几丛灌木,那里露出一片破旧的靛蓝衣角,衣角处的木制东西,仿佛是豆腐板。
想到许氏说豆腐都被容泽定去了,她微微凝神,看一眼许氏折叠垒落的豆腐板和豆腐布,低头沉默几息。
复又幽幽叹一口气,声音倔强又脆弱:“大娘的话我记下了,只钱氏实在可恨,我这里正出聘礼招赘呢,八字还没一撇,她就给我唱衰。
我爹是秀才,喜欢聪明俊秀的后生,我要求也不高,五官端正,能识两笔字即可,也不指望他科举出仕改换门庭,只求两个人相互包容扶持着过日子,就这她都要给我扒媒挖漏!”
细细安慰一番伤感的薛黄英,目送她离去,许氏叹息着收拾晾干的豆腐板和豆腐布。
”大娘,这是你家豆腐板,我还来了!”
嘶哑疲倦的声音响起,许氏吓一跳,抬头一看,面前眼睛通红嘴唇泛白的人,正是容泽!
“你这孩子啥时候过来的,该不会一直等着人完吧!”
不怪许氏多想,容泽来的实在太巧,和方才离去的薛黄英恰是前后脚。
“没多大会儿,到时见一个姑娘在此,不便凑上,略等了一会儿!”容泽把豆腐板连同豆腐布放在铺面上。
许氏闻言,登时放下心,这些人多是在闲扯容家的那些事,知道的一些事,听说的一些事,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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