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沈梅好像听到了她娘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费力的睁开了眼。
沈氏焦急的面孔就印入沈梅的瞳孔里。
真的是她娘,她娘终于来了!
沈梅就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看见娘的那一刻,鼻子一酸,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出,“娘,我没力气生了。”
声音很是虚弱,也透着无助与绝望。
产婆看见了忙劝道:“哎哟,田家媳妇,你快别哭了,留着点力气赶紧生孩子吧。”
“再生不出来,孩子就要被你憋死了!”
听了产婆略带威胁的话,沈梅又着急起来,只是已经脱力的身体不再受她控制了。
沈梅伸出一只手吃力的紧紧抓着沈氏的手,流着泪哀求道:“娘,救救我的孩子!”
沈氏心如刀绞,救了你的孩子,可谁又来救救我的孩子!
“阿梅,你一定要撑住,老三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就到了。只要大夫来了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也舍不得孩子的对不对,你怎么能忍心他从小就没了娘。”
“这让他今后在田家可还怎么活。”
或许是沈氏的话给了沈梅希望,又或许是真的舍不得孩子,总之沈梅又奇迹般撑了下来。
沈实马车赶的飞快,一路疾驰进了田家村。
下马车时,老大夫的两条腿都是抖的。要再来这么一次,他毫不怀疑自己这老胳膊老腿会给颠散架了。
沈实顾不上老大夫的腹诽,拉着人就直奔田家。
老大夫几乎是被提着走的,“哎,哎!年轻人快放手,尊老爱幼懂不懂,你这是不尊重长辈。”
田母正在数落着田忠不听话,居然去招了沈家来,抱怨着沈家这次可有得闹了。
就看见一人凶神恶煞的提着个背着箱子的老头一路闯进家门。
刚要大声呵斥,才发现是沈实这个活阎王,又乖乖的闭了嘴。
等恢复自由后,老大夫整了整衣衫,恢复了德高望重的模样,仿佛刚刚大呼小叫的不是他一样,“病人在哪儿?”
沈实拧眉看向田忠,田忠被看的一个激灵,赶紧说道:“大夫稍等。”
赶紧又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岳母,大夫来了。”
沈氏先整理一番后,才请了老大夫进去。
老大夫一边切脉眉头却越皱越深,看的沈氏胆战心惊的,忍不住问道:“大夫,我闺女会没事吧?”
等切完脉,老大夫才沉着脸说道:“胎位不正,所以才导致难产,我先针灸后,再正胎位,孩子还是能生下来的。”
沈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老大夫又道:“但是你们拖的太久了,产妇现在已然没了力气,就是正了胎位也没力气生。”
“这可怎么办!”沈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拍手打转。
转的老大夫头晕,声音都提高了许多,“我还没说完呢,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大夫,你快说啊。”
“我这里有只老参,做成参汤给她灌下去,就能有力气生下孩子。”
“但经过这一遭,产妇的身体损伤很大,剩下的老参正好可以给她补一补,应该能恢复个五六成,剩下的就只能靠细心养着了。”
“只是这老参可不便宜,老夫的这支要五十两银子。你们赶紧商量一下吧,要用就尽早,孩子憋了太久,已经等不起了。”
老大夫秉着救死扶伤的医德,该说的都说了,选择权却给到产妇家人的手上。
他也不抱希望,这个家庭一看就不富裕,也不像个能存下五十两银子的富裕之家。
就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在贫穷面前,钱财是检验情谊的唯一真理,但,人命有时候还真不值钱。
老大夫看向床上的产妇眼神中带着怜悯,但也是转瞬即逝。为医者,这样的看的多了,心肠也就硬了。
他也有一家人要养活,不可能天天做慈善,一天几十辆砸进去,就是家有金矿也会落得倾家荡产。
听到要五十两银子,沈氏的心都沉了下来,田家她太清楚了,不可能会同意拿这么多银子出来救沈梅。
就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她也凑不齐那么多。
看着床上在死亡边缘挣扎着的闺女,沈氏狠狠心,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出了门。
果然沈氏话一出口,田母就反对激烈,声称田家没有钱。竟是全然不顾沈梅死活。
田忠也缩在一旁装死,五十两够他娶好几个媳妇了,他也不愿意。
沈氏原也没抱希望于他们,只是田家的态度又令她心寒。她闺女在田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会弃一条鲜活的生命于不顾。
她带着期冀的眼望向了沈实。
“我出,五十两银子我来出,娘,你赶紧去老大夫那里取老参,大姐要紧。”不等沈氏开口,沈实就直接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沈氏喜极而泣,心里稍稍暖和了些,老三果然没让她失望。
“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要出就出,我是不会还你的,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田家要!”田母害怕沈实秋后算账,让她赔钱,赶紧堵了沈实的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