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去了一位“娇客”。
虽然年纪有些大。
屋子里,窦银屏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坐了一会儿,等到屋顶上有瓦片轻动之声,才打开了一扇窗子,跳进来一个人。
正是大司命云旗。
“娘娘,你们在屋子里议事的时候,陈武那女儿在外面一直听着……”云旗满脸嘲讽的表情,“这陈武对他女儿倒是信任爱护,我看那些侍卫,没一个敢上去拦着。”
不知为什么,窦银屏听到云旗说“信任爱护”的时候,耳朵有些发热,掩饰似的开口:“她要是听到我们说起蒋进深……”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说到这里时,突然一怔,不知思考起什么。
云旗见她这样,也不敢打扰。良久之后,窦银屏叹了口气,可惜道:“世间女子,嫁了人之后,总是要把夫君记挂在心上的。这蒋进深人品太差,心思又恶毒,可他现在要依靠陈家,必定对陈伍燕千依百顺。”
她回想起上次闯宫的那位统领,摇了摇头:“能做金甲卫将领的,体格、相貌、才干,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蒋进深相貌堂堂,身材魁梧,正是女儿家容易仰慕的类型。两人现在又是新婚燕尔,我料想着,陈伍燕肯定不会舍得其父杀了他送去京城表决心,恐怕要生出事端来。”
云旗是宦官,对这些情啊爱啊的看的不太明白,窦太妃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那我去把陈伍燕……”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武现在还在为了归顺的事情举棋不定,此事我们动了他的女儿,就算他和我沾亲带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看……”
她咬了咬下唇,对云旗招招手。
“你附耳过来,这样……”
陈伍燕心思不宁的离开了父亲的小院,正如窦太妃所料,心中乱成一团乱麻。
她下嫁给蒋进深没多久,夫妻又聚少离多,谈不上感情多深,但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乍听得京中一定要其夫的人头,自然是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之后,又生出一股怨气来。
当初父亲想要反了,说动家中族里并旧交故友一起反了,大家都是将头拴在裤腰带上随他去走了这一糟,无论是他们还是她,都牺牲了不少,盼的就是父亲能成就大业。
虽说蒋进深狂妄肆意,可若他没有本事,也不可能惹下这么大的罪责后还能顺利从京中跑出来,更何况他跟了父亲之后,一直忠心耿耿,攻城拔寨、杀人放火,好事坏事都一肩扛了,身上血债累累,倒有大半是父亲犯下让他背黑锅的,如今父亲要归附朝廷,这么多旧债,足够他死上七八次。
如果父亲当时没想好要不要一条道走到底,又为何要匆匆忙忙将她嫁出去?虽说现在战局不利,可也没坏到那种地步,这窦银屏一来,他说降就要降……
再想到自己和窦银屏相像之处,陈伍燕心中犹如吃了苍蝇一般,一进自己住处就伸手召来一个家人,让他去把“姑爷”叫到外面去。
自从牛头谷大败,蒋进深就被陈武召回守徐州大本营了,所以现在陈伍燕和窦银屏夫妻两难得也算是在一处。
不过一个在大营里,一个跟随父亲在府里,还是聚少离多。
陈伍燕虽然下嫁,可并没有离家跟丈夫在一处,府里没有女主人,她有时候还要帮忙理事,进出府中是常事,所以她出了府几乎没惊动多少人,只有二管事觉得必须得通报一声,要去告之陈武。
谁料这二管事刚走几步,就被家中几个护院架住了,捂着嘴捆起来就丢进了柴房里,这几个护院,正是陈伍燕的亲信,留下来“收尾”的。
这厢里陈伍燕在约定之处等了丈夫好一会儿,才等来从大营里急匆匆赶来的蒋进深。
蒋进深这个人虽是武人,却不是莽夫,知道夫人急忙忙命人悄悄将他叫出来定有大事,等到陈伍燕将今日所见所闻一说,蒋进深脸色顿时大黑。
“岳父怎么说?”
蒋进深更关心这个。
陈伍燕自然不会说父亲犹豫不定,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父亲说我们新婚燕尔,你又是我的夫君,没有答应。”
她也是聪明人,此时不把自己的地位抬高点,还更待何时?
只有让蒋进深知道自己意味着什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蒋进深才会死心塌地,她不蠢,知道蒋进深对她的感情,还远没有到“生死相随”的地步。
一旦他感觉到父亲或陈家要抛弃他,说不定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现在没答应,就怕以后多说动几次,心思动摇了。”
蒋进深烦躁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之前就有传闻,说陈家大败,朝廷军队节节胜利,北方方家也如强弩之末,陈武生出了收手之心,但蒋进深其实是不当一回事的,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再想收手,已经是太难了。
莫说他,就陈家那么多人,一旦窝里反,陈武第一个众叛亲离。
所以他才能安稳地继续练兵,继续做他的陈家姑爷。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朝廷会派出“使节”游说陈武。
蒋进深虽然带兵,但他心里清楚,若陈武一旦收回兵权,这些当兵的不会有一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