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恭敬,这位一手带大了刘凌的妇人十分不安,也不愿意刘凌一直供养着他,偏要去给诸位太妃作伴。
刘凌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去了昭庆宫,冷宫里的太妃们和这位妇人相处多年,也还算和气,如张太妃几个好吃的太妃更是对她热络的很,渐渐的,宋娘子也能如同寻常夫人一般大大方方的面对奴婢的伺候了。
只是一旦太妃们对她表示出好感,她还是会受宠若惊。
“坐坐坐……”
“哎哟都是多少年老邻居了,你还客气什么!”
霎时间,诸位太妃都叫了起来,又开始拿着玫瑰露做酒,提杯换盏,表情中是说不尽的畅快兴奋,语气里是道不完的扬眉吐气,简直是自己的亲生孙子要去做皇帝一般。
刘凌眼睛一扫,见殿中萧逸不在,知道他是为了避嫌没有和她们同进同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见太妃们终于重获自由,对未来又升起了无限的希望,眼睛里也是一片湿意。
气氛正在最好的时候,张太妃一边嚼动嘴里的东西,一边笑着说道:“等三儿登基上位了,我就求他送我去一趟师兄的家乡,好让他也安安心。他那封信,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她想起和师兄似乎“感情很好”的那位李医官,突然有些食不下咽。
“……也许我张家,还有人?”
张太妃一席话,像是打破了欢快的魔咒,整个席间都静了一静。
“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们这些人,想要顺利的出宫去,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宫里刘未的妃子如有母家,还能回家接受荣养,我们这么多人,有多少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按制按例都是不该出去的。”
良久之后,赵太妃带着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自己便是记史的,自代国立国以来,除了藩王在皇帝登基后接出母妃去藩地养老,就没有哪位无子的太妃能出宫。”
赵太妃的话,就如同之前无数次她说的不讨喜的话一般,再一次让人笑容凝固,无法再展笑颜。
“我想要出去,我妹妹还活着呢!我还有地方去。”
王姬抚摸着手臂上的镯子,表情倔强。
“你们都是太妃,我只是个宝林,宫里有我没有一个样,三儿要不给我出宫,我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看他心里可过得去!”
“王姬!”
“你这张嘴,又在说什么浑话!”
刘凌站在布幔后,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漓,心头也一阵阵狂跳。
“我们这一生,在冷宫里住了一辈子,如今出了冷宫,进了昭庆宫,几乎已经是一个女人能够达到的顶点了,能不能出宫,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太妃慢悠悠地说道。
“那是你,你就是奔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入了宫的,我们可不是!”王姬重重地顿住酒杯。
“我是被我祖父卖进宫的!就为了给家里的爵位再进一步!我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牢,我只想出去!”
“我也想出去。”
窦太嫔食不知味。
“我想去我娘坟前上柱香。”
“我……我家里没人了,在宫里也没什么,出了宫,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太嫔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薛太妃,又看了看王姬。
“可是要能出去祭拜下父母家人的话,自然是更好不过……”
“如果我是三儿,我是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薛太妃慢慢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珍露,平静地道:“如今萧家和王家都找上了门来,我那侄儿听起来也是个人才,这些对三儿来说,都是可用之人,沈国公府和西宁伯府也是一般,全因为赵清仪的关系和三殿下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如果我们出了宫,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那我可以求三儿送我出去啊!”
张太妃没心没肺地抬头一笑。
“反正我师哥也已经被罢官了!”
听到张太妃提起孟太医,刘凌心中一紧。
如果让她去了孟太医家乡,却面对一座孤坟,她肯定……
“三儿不会送我们出去的。”赵太妃绝望地捂着脸,“他马上就要当皇帝了,当皇帝的,都是铁石心肠,能够善待我们,就已经是万幸……”
“如果诸位太妃想出去,我会设法送你们回去。”
刘凌见气氛突然从热闹喜悦变得满是悲音,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见刘凌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几个胆小的太妃甚至尖叫出声,等看到是刘凌,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
“天啊,三儿,呃,陛下来了!”
闻言,刘凌摸了摸鼻子。
“不必叫我陛下,还喊我三儿就好。”
薛太妃第一个不赞同地站起身:“您马上就要登基了,不在宫中沐浴斋戒,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有,您是未来的天子,理应现在改口称‘朕’,怎么还用‘我’来自称?”
薛奶奶哇,你怎么又来了!
刘凌有些头痛。
“为君者,需注意形象,绝不做猥琐之事,您居然躲在布幔之后,偷听别人的闲谈,这也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吗?”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