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廊下转弯处抱膝而坐的一个医官。
“那医官是不是我们刚进门时,帮孟太医整理衣冠的那个……”
……相好?
刘凌闻声看去,点了点头:“那是李医官,当年是孟太医召入太医院的医学生,算是半个弟子吧,已经跟着孟太医许多年了。”
“许多年了啊……”
张太妃又多看了他两眼。
也许是对张太妃的目光有所感,那医官也看了过来,当见到张太妃时,他怔了怔,突然一下子跳起了身子,朝着刘凌和张太妃就走了过来。
一旁的侍卫自然不会让他这样冲到皇子的身边,连忙出列阻拦,张太妃心中有其他猜测,对待李医官倒有些“自己人”的亲切,低声和身旁的刘凌说:“你让他过来,我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难道是来认师叔的?
吼吼吼吼,她可从来没有过小师侄啊!
刘凌从善如流地吩咐侍卫放了那个医官过来,却见李医官径直到了张太妃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直接递于张太妃之手,硬邦邦地说道:“太医令大人离开之前,嘱咐下官交给您的,说是他研究了许多年的一副方子,听闻您是张家传人,想要和您‘探讨探讨’。”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尤其是刘凌。
“太医令说,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希望您能保密,不要让别人偷了去。”
张太妃云里雾里的接过了那张纸,还未打开,就听见李医官接着既道:“既然是太医令的心血,您还是在无人的地方再看吧!”
“你这医官,我难道还要偷学什么医术不成!”刘凌好笑,“你不必这么小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医官对两人也没有多热络,东西递完转身就走。
“一辈子的心血?”
张太妃突然感觉那张纸沉甸甸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疑问。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讯赶到内尉署的吕鹏程满脸震惊。
“这根本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孟太医冷淡道:“李明东找我要云母,我知道他在为陛下看脉,所以就卖了个人情,我怎么知道云母还有这么多种。”
“你会不知道?”
吕鹏程压低了声音。
“我信你才有鬼!”
孟太医一言不发。
“陛下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吕鹏程凑到栏杆旁,小声地询问着。
孟太医看了吕鹏程一眼,挑了挑眉。
“如今我不在紫宸殿当值了,您该去问当值的人。”
“孟顺之!”
吕鹏程有些烦躁地一拍栏杆。
“事情有轻重缓急你知道吗?我也得想法子保证冷宫不会出事,我得有时间!”
“吕寺卿,三殿下奉陛下旨意来了。”
内尉署的内尉长匆匆下了囚室,面露为难之色。
“您看您是不是……”
“我知道了,我这就从后门走。”
吕鹏程郁闷地回身看了孟太医一眼,连忙跟着差吏从另一条路离开。
吕鹏程走了不过半刻钟时间,刘凌在狱卒的指引下,一步步下了石阶,来到了内狱之内。
孟太医有些讶然地看着刘凌,似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让他来。
“我骗他们说父皇让我来看看的。”
刘凌挤了个鬼脸。
孟太医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如今视同储君,随便说一句话,自然和以前大是不同,而且也不会有人真去皇帝身边核实情况。
谁都知道皇帝现在身体不好,一点就着。
“我不知道孟太医知不知道‘八物方’的事情,也不想问李明东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凌的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他侧了侧脑袋。“但张太妃若知道你下了狱,肯定会很伤心。”
孟太医的神色黯了黯。
“张太妃说,云母和云英时令不同的事情,世上极少有人知道,云母用错,是情有可原,石芝出了问题,却一定是有人蓄意做了手脚。方太医身份不明,但您也摘不干净,最好的可能,就是父皇罢免了你的官位,将你流放到边境之地或军中去做军医。最坏的可能……”
刘凌欲言又止。
“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事,我走之前已经让李兴吩咐太医局其他人,为我留最后一点颜面,对外便说我去协助内尉安排李明东的事情,横竖皇帝也留不了她太久,她又不爱打听什么,能瞒一时瞒一时吧。”
孟太医苦涩一笑,“如果我真有什么意外,就和她说,李明东的事情牵扯太大,我办事不利,用人不慎,被罢了官,已经回乡去了。”
“……我懂了。”
刘凌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遮掩。”
唯有这样,张太妃的内疚之心会少一点。
“您保重。”
偏殿里,张太妃满脸紧张的打开了那张满是药香的方纸,心中嘭嘭嘭嘭乱跳。
什么“毕生心血”之类,张太妃心中是不怎么信的,更有可能是借药方的名义,要跟自己传递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