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汉武帝设立太学,就是为了终结大汉朝当时奉行的黄老学说,统一思想,儒学自此时开始才真正确立为国学。
到晋武帝时期,随着九品中正制的稳固,贵族子弟开始耻于与寒门学子同窗,晋武帝司马炎乃设国子学、太学以做区分。
其后历朝历代都在此基础上沿袭,少有更改,但大致相同。
贞观元年,将国子学更名为国子监,其下有六学,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
其中国子学与太学都是研究儒家经典,两者之间的不同在于各自学生的身份。
国子学员额三百,尽为贵族子弟,史书记载为“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为生者。”
太学就要次一等,“掌教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从三品曾孙为生者,五分其经以为业。”
杨凡完全是草根出身,能入太学都是李世民看在他以往劳苦功高、现今又官居五品的份上了。
李治则不同,皇子原本是在宫内由大儒亲自调教,这一次也被破例放出宫外,入得当然是国子学。
“这叫什么事啊!”
杨凡十分无语的站在太学门口,背着的破书袋死沉死沉就不说了,边上还有个贼眉鼠眼窃
笑不止的臭小孩。
杨凡心里不爽,本来还琢磨着想个歪招,乘着李治现在年纪小的时候多治一治他,免得他不拿王友当干部。
可是很快,杨凡就顾不上这臭小孩了。
两人一高一矮,穿着本来就异于进进出出的师生,堵在太学门口甚是显眼,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两块视线集中石。
今日两人会到国子监来报道,消息早就散播了出去。
长安城内外的有心人可不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起了心思,早早的等在监门之外看热闹了。
来国子监读书的人很多,进进出出的官员也不少,但穿着五品绿袍还背着个书袋的,唯有杨凡一人而已。
这本来就够扎眼的了,偏偏身边还跟着个衣饰华贵、臭屁冲天的臭小孩。
那些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正主来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满大街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那架势,简直就和动物园里游客们对笼子里的两只大小猴子行注目礼一样。
李治这臭小孩吓的脖子一缩,直接躲到杨凡身后去了,只敢探头探脑的往外观察。
杨凡也被如此多的神色各异的目光看得心里发麻,他敢保证,这些目光背后的人,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是心怀恶意的。
为
何杨凡这么肯定呢?
只因那些人的目光中,有嘲弄、有讥讽、有不屑……
唯独没看见有任何善意。
尽管早知道如此,杨凡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但不高兴又如何?
圣命难违!
杨凡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点顶不住,只能故作不知,硬着头皮走进国子监内。
好在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为人方正,治学严谨,入监之后倒是没人为难杨凡。
虽然负责接洽入学的周司业神情冷漠,敌意明显,总归没有在入学一事上难为杨凡。
可越是如此,杨凡就越是警惕。
就在杨凡领好太学号牌,准备出门去寻找自己的监舍时,门外已经并排站着四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方才为杨凡办理手续的周司业立即丢下杨凡,匆忙行礼道:“见过孔祭酒。”
杨凡上朝的时候,倒是见过孔颖达。
可两人身份地位相差都甚远,还从未正面交流过。
此时见到国子监最高大佬,杨凡再不甘心也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周司业后面见礼:“杨凡见过孔祭酒。”
按理说杨凡的态度并无不妥,可周司业却大为不满,板着脸声色俱厉的呵斥道:“放肆!见到祭酒为何不跪?”
杨凡本来就不愿入学,即便
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可也没打算无底限的退让。
其中,自然不会忍受对人下跪。
本来还躬身行礼的杨凡,此时索性直起腰来,也不去看那名急于表现的周司业,而是直视孔颖达:“孔祭酒也认为,本官该跪拜么?”
孔颖达年届六旬,老态已显,长发长须尽白,可衬着一身考究的蜀锦长衫,配着满腹书卷气,看上去并不如何羸弱。
反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双老眼不但没有昏花,反而犀利如鹰隼,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面对杨凡的质问,孔颖达不但不怒,还拦住了想要继续发作的周司业,笑着反问道:“杨王友以为,当不当跪呢?”
杨凡顿感棘手,若是换了一个地方他都不用为难。
盖因此时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身处太学之中,孔颖达这个祭酒偏偏就占了一个“师”。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道尊严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不容挑衅的铁律之一。
此时杨凡心里只能埋怨李世民害人不浅,好端端的把他丢到国子监来做什么?
这不是坑人么?
孔颖达满脸微笑,智珠在握。
就像学子想要挑选良师一样,良师一样喜欢挑选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