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底了,大唐周边各个番邦提前派出的贺正旦使早早抵达了长安。
长安城里的变化,身处百姓们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这些一年一度前来贺岁的番邦使臣们时隔一年之后,再入长安城时,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今日长安的改变。
巍峨的城墙,宽阔的街道一如既往。
然而,与往年相比,今年的长安要干净得多。
市面比之往年,明显要整洁的多,就连空气都似乎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新罗贺正旦使满脸敬服,十分羡慕的说道:
“真不愧是上国天朝啊!圣天子德被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看看这街道,都要比鄙邦干净千百倍。”
百济使臣抓住机会,立即出言相讥:
“这不是当然之事么?毕竟大唐的卫生间,都要比新罗女王的后宫要干净呢。”
上次在柳巷,卫生间刚开业时百济使臣就是这么讽刺新罗的。
周围其余各国使臣都对此有所耳闻,顿时哄笑出声。
新罗使臣满脸涨红,毫不示弱的冷笑道:
“本使此次入朝,正好路过居拔,亲眼所见百济蛮夷当街便溺,形同牛马!”
百济使臣大怒,反唇相讥道:
“新罗才是蛮子,才会当街便溺。”
“哎呀,不巧!”
新罗使臣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朝久慕王化,金城学习长安的做法,广建卫生间,虽然比不得长安整洁干净,不过嘛,随地大小便这种蛮子行径是万万没有的。”
百济使臣一愣,而后强自争辩道:
“新罗建了卫生间,我百济难道就没建吗?居拔比不得长安,但肯定是比金城干净的。”
两国使臣为了争辩各自都城的卫生状况,当街大吵,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堆好事者围观。
除了争的面红耳赤的两国使臣之外,其他的各国使臣都把这两个憨憨当傻瓜看。
围观的长安百姓又不同,不少老人听了争辩的内容之后,也都开始私下议论:
“还别说,咱这长安比往年的确要干净了许多。”
“是啊,今年有了卫生间,谁家还会把马桶往街上倒?”
“谁敢?坊丁武侯们可都盯着呢,被抓了的话,罚钱罚到你哭。”
……
路人们把两个使臣的争吵当热闹看,一边还为自己大唐百姓的身份而自豪。
百姓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使臣身上。
他们还在巴望着,想看两国使臣当街斗殴的戏码呢。
可惜典客署的官吏来得快,匆忙将百济与新罗的使臣分隔开,各自安置。
没了热闹可看
,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去。
谁也没注意到,在人群当中有个白发白须,长得慈眉善目的老者,始终一言不发,神情却若有所思一般。
人群散去,老者也跟着转身离去。
这人年纪看着不小,脚步却异常矫健,行走的速度看似不快,却能在人流中来往穿梭,游刃有余。
一炷香后,这位老人家走进一间宽大的店铺。
店铺外挂两条长招,上面分别写着一行字:
“宁可塌上药生虫;”
“但愿世间庶寡疾。”
长招随风摇摆,仔细看就能发现,每条长招都有一个大大的“药”字做底。
这是一家药店,店名“百草堂”。
店里面有两个十余岁的小厮,正蹲在地上,围着一簸箕的药材挑挑拣拣。
这两个小厮没发现有人进了门,还在不停的抱怨着:
“也不知道这药有什么好挑拣的,照方抓了去,也没人吃的出来啊。”
“真是奇怪了,怎么今年这几味药这么难卖?”
“柴胡、半夏、黄芩,这几味药是做什么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牢骚满满,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又在偷懒,这些药材都还没挑拣完么?”
两小厮都吓了一跳,不敢顶嘴,手上的速度却加快了
许多。
其中一个小厮要油滑些,自知被师父抓了个现行,赶紧岔开话题:
“师父,这药材又没坏,为什么要挑拣出来呢,我看您都是拿去倒掉,怪可惜的。”
“可惜什么?”
老者检查了一番两小厮的劳动成果,还算满意般点了点头,而后说道:
“你们给我记好了,行医问诊,最重要的便是一颗仁心,这等药材放久了,少不得虫吃鼠咬,药效自然大打折扣。”
“其他人怎么做生意我不管,我这百草堂,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小厮还没来得及表态,门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大赞:
“说的好!嗯,这对联尤其好。”
药店里的三人齐齐一愣,循声望去,却发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郎君,正满脸崇敬的看着里面。
这人很是自来熟,一拱手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王绩,不知道神医如何称呼?”
老者见王绩彬彬有礼,顿时心生好感,回礼应道:
“贫道孙十常,不知郎君驾临,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