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寒彻骨风萧索,朽木残破扉落寞。
将及日落的时候,江逸几人终于走进了这看上去有些荒凉的村落。
村落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小到只有几条荒凉的小径,数个破败的木屋。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满地的苦寒。
木屋多半掩着门,但是因为这些木门实在太过残破,所以止不住地在冷风中发抖,响起一阵鬼哭般的嘶鸣。
江逸轻轻皱起了眉,尽管他已经从沈浪那里听说过这里的穷困,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已经穷困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
满目荒凉,几乎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甚至于死气沉沉,生机低迷。
或许只有村落最西北角上的那栋屋舍,那里还能有着一些烟火气。
因为只有那栋屋舍,似乎看上去还热闹一些。
江逸凝望着那栋屋舍,那屋舍里点了灯,他能看到很多人影在里面来回走动,仔细听,还能听到有很多人在叫喊,高呼,甚至谩骂。
江逸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
“看起来,那里应该就是你说的那家酒肆了。”
江逸看向沈浪,沈浪缓缓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忽雷的肩膀:“抱歉,忽雷,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所以,可以自己回家吗?”
“另外,能不能答应沈浪哥哥,见到沈浪哥哥的事情,不要向奶奶或者是姐姐说,可以吗?”
沈浪凝视忽雷的眼睛,忽雷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很多的不解。
但忽雷还是点了点头:“好。”
然后忽雷转过身,朝着自己居住的木屋小跑了回去。
江逸听不懂沈浪和忽雷说的话是什么,但他大概能明白,沈浪是想让忽雷替自己保密,而看忽雷的反应,他应该是同意了。
所以江逸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看向了沈浪:
“走吧?”
“我们也该去那家酒肆里坐一坐了,看上去,现在那里很热闹。”
江逸说的没有错,酒肆里的确很
热闹。
或许茫茫雪山附近,这家不知名的酒肆,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方圆几十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酒肆里从不缺少酒客,尤其是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所以现在的酒肆里聚满了客人,堂前的笑闹喧哗,猜拳赌酒声,堂后的刀勺铲动,油锅爆响声,不绝于耳。
这样热闹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注意到掀开酒肆帘子走进来的那两个年轻人——
而这,也恰恰是江逸所想要看到的,他和沈浪站在一起,慢慢穿行在酒肆里的人群之中,终于,他的神色微微一动。
因为他注意到了两个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的突厥士兵,从他们的盔甲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兵卒,应该都有官职在身。
沈浪也注意到了他们,也知道江逸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扯了扯江逸的衣襟,朝着江逸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江逸稍安勿躁。
“我先去买酒。”沈浪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江逸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用余光瞟着那两个涨红着脸的突厥军官。
他们似乎喝了很多酒,脸色红的可怕,其中的一个人更是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力地拍打着桌子,大声嚷嚷着些什么,似乎有什么很不满的事。
只可惜江逸并不懂突厥话,所以他并不能明白,这两个突厥军官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但他却能看得出这两个突厥军官很是愤怒,很是不甘,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极其不公正的待遇。
会不会和江逸想要调查的那些青铜面具有关?
正在江逸思索间,沈浪已经拎着一坛酒,大喊大叫着,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江逸的身边。
沈浪的衣领已经被酒打湿,身上的酒气很浓重,脸上也有了一抹醉意,他的嘴里嚷嚷着江逸听不懂的突厥语,几乎和酒肆里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一样的人。
江逸会意,他大笑着抢过沈浪手中的酒坛,装模作样的喝上几口,很快,身上也有了酒气,而脸上,也显现出了几分醉意。
他就这样和
沈浪醉醺醺地融进了酒肆里的喧闹之中,就像一滴水珠落入湖水里,很快,水珠就和湖水融为了一体,没有人会注意湖水里的一滴水珠,也没有人会注意江逸和沈浪,他们就这样坐到了靠近突厥军官的桌子上。
尽管酒肆里很是吵闹,但所幸这两个突厥军官的吵嚷声实在够大,所以沈浪很轻松地就能够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种鬼天气,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磨磨唧唧的,简直要冻死人!”
“幸好离大营不远的地方,还有着这样的一间酒肆,否则整日在营里吹着冷风,谁受得了这样。”
……
他们在说些什么?
江逸忍不住看向了沈浪,沈浪却轻轻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
“只是一些闲言碎语,和青铜面具没什么关系,不要过于急躁,慢慢等。”
然后沈浪忽然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大喊着几句江逸听不懂的突厥语,装作已经醉酒的模样,让小二再上一坛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