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浪客不同,沈浪的过往,其实并不复杂。
沈浪出身于东海沈家。而沈家世代从商,家境殷实,所以沈浪小的时候,基本没怎么吃过生活上的苦,除了他父亲的板子。
因为沈浪的父亲很严格,从沈浪五岁开始,他就一直在苦心传授沈浪经商之道,希望有朝一日沈浪能从自己的手中接过沈家,继续将沈家的生意做下去。
只是沈浪实在不适合经商,无论沈浪的父亲怎么言传身教,沈浪总是不开窍。
他似乎天生不适合经商。
在沈浪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终于放弃了让沈浪经商的想法,于是他重金请来了教书先生,希望沈浪能考取一个功名,走上仕途。
但沈浪似乎也没有念书的天分,无论他怎么努力,等待着他的,永远只有落榜。
沈浪的父亲无心责怪沈浪,因为那时候的沈家已经渐渐没落,原本殷实的家境,渐渐变得单薄。
又过一年,在沈浪十八岁的时候,面对沈家艰难的处境,沈浪的父亲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变卖了沈家所有的家产,遣散了所有的家仆。
那一天,沈浪记得很清楚,父亲头发花白,在秋风萧索里站了很久。
沈家还是没落了,没落在了沈浪父亲的手里。
一夜之间,沈浪的父亲苍老了许多,但也看开了许多。
他把沈浪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告诉沈浪,沈家的生意已经无法再维系下去了,他打算带着沈浪的母亲去乡下,置办几亩田地,像是普通百姓那样,晨起而作,日落而归,粗茶淡饭的过完余生。
他询问沈浪,是打算跟着自己去乡下,还是打算趁着年轻去闯荡一番。
沈浪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从小到大,无论是经商还是读书,那都不是沈浪自己的选择,沈浪也从来没有做出过自己的选择,因为所有的选择,都被他的父亲替他做出了选择。
沈浪就像是父亲的提线木偶,父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去
做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自己想做的是什么,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听到沈浪这样说,父亲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终于,他充满自责地长叹一声。
他走了,带着母亲去了乡下。
他没有带上沈浪,把沈浪一个人留在了东海。
他为沈浪留下了银两,然后他告诉沈浪,这一次,他希望沈浪能自己选择,选择以后的路。
但沈浪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他在东海踌躇了很久,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告诉沈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妨到处走走,到处看看。
“旅途上会见到很多风景,很多人,很多事。”
女孩朝着沈浪笑了笑:
“或许那时候,你就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沈浪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沈浪离开了东海,他成为了一名浪客。
这世上有很多浪客,他们是这片天地的流浪者。
他们有的人因为路上的风景而流浪,有的人因为寻找某个人而流浪,还有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流浪,也有很多人,他们流浪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家。
但沈浪不同,和所有其他的浪客都不同。
他之所以流浪,只是因为迷茫,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他流浪的目的,是为了追寻。
他想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该做什么,或者说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知道答案,所以他流浪。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风景,遇到了很多人,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你的武功很高,在你这个年纪,就我所知,你已经可以说是第一人了。”
沈浪在雪山初遇江厉的时候,江厉这样问:
“或许你有学武的天赋,没有试着继续练武吗?”
那个时
候的沈浪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练武的天赋,我不知道。”沈浪摇了摇头,“但一开始练武,并非是我的本意。”
就在一年之前,也是这样的大雪,沈浪流浪到了不知名的荒山。
荒山有破庙,破庙里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
老人的身上有着伤,破烂的道袍被血染透。
沈浪看着老人,皱了皱眉。
他替老人包扎了伤口,然后他坐到破庙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干粮。
老人嚷嚷着要吃,沈浪无奈,只好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了老人一半。
老人吃下干粮之后,倒是安静了一些,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风雪犹未停,而且越发猛烈,沈浪只好继续躲在破庙里,继续和老人待在一起。
老人依旧疯癫,只是不再吵闹,独自缩在墙角,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第三天,天晴,沈浪本想离开,但犹豫再三之后,沈浪打算留下来,等老人的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