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哭到几乎昏厥。
“你就是哭死,把眼泪流干,她也不会回来了!”
师父忽然怒喝,恨铁不成钢。
但其实,他的眼角同样也留下了几滴浊泪。
他很喜欢顾清寒,也很愿意让顾清秋做自己的徒媳妇。
虽然他不说,但是对于顾清秋的关心,他并不比祁天臣少。
他早已经退隐江湖,但为了顾清寒,他却动用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的,当年在江湖中的人脉。
却得到了顾清秋的死讯。
师父不自觉地攥紧了拳,他看向祁天臣,问:“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她?”
祁天臣满脸泪痕,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心如刀绞。
因为他一直没敢告诉顾清秋,但现在,他再也不能告诉顾清秋了。
“那你想不想替她报仇?”师父又问,但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后悔了。
因为他已经打探到了杀害顾清秋的凶手:
青衣楼。
他知道青衣楼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组织。
他老了,老的没有了当年的傲气,当年的不计后果,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孩子和顾清秋一样,死在青衣楼的刀下。
但祁天臣抬起了头,泪光之中,目光坚定:“想!”
师父轻轻叹息,他从祁天臣的眼中看到了执念,他知道,就算自己不问,祁天臣也会去为顾清秋复仇的,而自己,也已经阻拦不了他了。
“杀害顾清秋的,是神都一个叫青衣楼的组织。”师父缓缓道,他从自己的袖里,拿出了一叠卷宗,“这个组织,很可怕,他们一共有着十二座楼,隐匿于神都之中,每一座楼,都有着一个楼主,武功都很高,一定要小心。”
师父长叹一声,
“你的刀,早在十年前就超过了我当年,我想,江湖里,应该很少有人能在刀法上胜过你了,可你还是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他看着祁天臣,目光复杂,有不舍,有自责:“师父老了,没有用了,不能和你一起杀上青衣楼了,就连青衣楼的情报,我想尽了办法,也只得到了后七楼的情报,你不要怪师父。”
“师父!”祁天臣跪倒在师父的面前,但师父却只是摆了摆手:“记得,如果不是青衣楼的对手,就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
烧,如果你替她报了仇,别回来了,就按你们之前说好的,去看看雪山,看看大海,大漠……”
“如果你没能替她报的了仇……”
师父没有再说什么,他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屋里挪了过去。
他老了,真的老了。
祁天臣朝着师父的背影,深深跪了一礼。
然后他离开,带着自己的刀,朝着神都。
他昼夜不停,赶到了神都,在一间酒馆里稍事休息。
他不讨厌酒,也不喜欢酒,平时他很少喝酒,但在酒馆里,他买了酒。
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见到那些害死顾清秋的人。
有一个白衣剑客,坐在了他的对面,祁天臣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很重的杀气。
尽管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比自己还要年轻。
但祁天臣看得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来复仇的。
“你也是来复仇的?”祁天臣问。
白衣剑客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向谁复仇?”祁天臣问。
“龙青云。”白衣剑客冷冷道,“千金赌坊。”
“祁天臣。”祁天臣一字一顿道,“青衣楼。”
白衣剑客点点头,他和祁天臣各饮一杯,然后两人起身离开。
龙青云去了千金赌坊,而祁天臣,他闯进了青衣楼第十二楼。
第十一楼。
第十楼。
……
他拼尽全力,他浑身浴血。
但他还是失败了,尽管保全了一条命,却也跌落了数个境界。
他还是没能为她报仇。
他失魂落魄,他回到熟悉的山村,却见不到自己的师父。
师父走了,他得到了祁天臣败退的消息,以为祁天臣死了。
老泪纵横之后,他离开了山村,因为看到这里,他总会想到祁天臣和顾清秋。
祁天臣在空屋里呆坐了几天之后,也离开了。
失魂落魄的他茫然无措,失去了自己的方向,魂不守舍,落魄如乞丐。
直到他遇到了江逸。
彼时江逸还不到十岁,他和自己的父亲江谨轩一起巡访地方,遇到了祁天臣。
“走吧!”稚嫩的他朝着落魄如乞丐一般的祁天臣伸出了手。
那只手,是救赎,他握住江逸的手,和江逸一起回到了神都。
祁天臣——喝下绝世之酒,见一场醉梦的,真正的祁天臣——他看着自己和江逸远去的背影,却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转过身,看到了顾清秋。
“那是你。”顾清秋看向跟着幼年江逸的祁天臣,轻声道,“你已经走了,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应该知道吧?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醉梦。”顾清秋注视着真正的祁天臣,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