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跟家里划清界限了?”
面对夏沫的询问,他不打算瞒着,结婚五年他深知夫妻间及时沟通的重要性。
“能不走吗?我会尽快带你和孩子回去的。”
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恳请,让一旁的夏沫有些恍惚。
夏沫看了眼自己随意堆在书桌上的信件,明白了他应该是看到了家里寄过来的信件。
一想到自己死后看到的那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故意为难道:“早些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我和孩子都吃了好几年苦了你才知道断绝关系。”
夏沫其实很清楚,当年谢家出事,他没有听自己父亲的建议独善其身的原因。
无非就是当时谢老爷子临终之前对他的嘱托,希望他以后能撑起这个家。
谢清榆从小到大只有这个爷爷会疼爱他,所以谢清榆一直将老爷子临终的话记在心里。
加之当时两人结婚不久,没什么感情,谢清榆这个大木头被迫于谢家想和夏家攀附关系。
结婚这件事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带有强迫性质。
他当时也第一时间提出了离婚,可是自己不同意,非要跟着他一起受苦。
要知道这个年代离婚大多都是因为阶级立场。
夏家人根本不理解,但最后也没拗过夏沫,放她走了。
一旦因为阶级立场被下放,意味着无休无止的批斗大会在等着他们。
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
好在谢清榆因为军人身份的原因,他们并未被太过为难。
反倒是谢家众人,特别是谢清榆的奶奶,胸前挂着木牌,被一群人围着批斗是常事。
她明白为何现在谢清榆慌了,还不顾他爷爷的嘱托。
花了两年她才把他的心捂热,后来又生下两个孩子,正是因为自己前两年的努力,成功让他喜欢上自己。
生完孩子后自己性情大变,他也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人照顾孩子还要干大量农活,甚至还要照顾她的情绪。
从来没听他说过一个累字。
现在的谢清榆是爱夏沫的,可夏沫死过一次之后胆儿变小了,她不敢赌更何况赌注还带着孩子。
他不知道谢清榆会不会像自己上一世一样受世界影响……
想到这儿夏沫情绪低落,敛着眼,视线下移。
谢清榆见状赶紧解释:“我从大概八岁左右就猜到了我不是谢家的孩子,我很感激爷爷,所以将自己套在这个报恩的枷锁当中,可我没想过自己会结婚。”
他甚至不敢奢望以后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直到夏沫的出现让他慢慢改变心态。
在很多时候面对情感谢清榆是个十分别扭的人,是在夏沫一次又一次的影响下他逐渐打开心门。
他彻底爱上了热情勇敢的夏沫,也从她这里学会了如何爱人。
不想在这时候把话说得太绝,夏沫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被孩子听到了,真以为自己要走,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了。
“我不走,谁跟你说我要走了?我昨天写信是让我妈多给我寄些钱票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孩子,将两个宝贝抱起来,“以后别当着孩子面胡说了,不哭啊妈妈没走。”
她安慰过后谢允承谢允诺眼泪和决堤了一般,哗哗往外流。
最后一人哄了半小时才哄好的。
从孩子只言片语中,夏沫了解到是因为隔壁白江花跟两个孩子说的。
她回忆起之前和白江花拌嘴,她拿自己快要回城的事儿噎过白江花。
“谁让她故意找茬的,我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她转头就说给孩子听了。”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谢清榆安抚道:“现在外面冷得厉害,你又生病了别去外面受冻。我托人给你买的解闷的书应该快到了,隔壁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不理便是了。”
夏沫听了他的话赶紧解清楚,“我病好了,真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也就顺水推舟当作是精神疾患——“产后抑郁”。
她说的几个字苍白无力,显然谢清榆没听进去。
夏沫也不管了,心里虽有不甘,但这一世在她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以及家庭。这一次她必须在回城后阻止妈妈对周晓彤姐弟俩的资助。
没有这对白眼狼姐弟,家里后来也不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年代落魄。
想到这两人,她顿时恨得牙痒痒。
而此刻正在她旁边不远处的谢清榆,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放过。在他看来这是情绪多变,病症之一。
自从知道她因为生孩子患上这种疾病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尽量不刺激她。
刚刚说自己病好了,现在情绪又不稳定。他只觉得忧心,想要赶快回去,找专业的大夫好好治治。
刚才谢清榆去镇上只是打了个长途电话,对面是他的直属领导。
他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第一次求领导办事儿的他被对面的队长直呼他成长了。
从前屁都憋不出来一个的人,现在知道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