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欣欣向荣的港岛,就因为一场聚会,突然有了些风雨欲来的压抑。
帕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空阴沉沉的乌云,沉默不已。
过了一会,一个动作有些板正的男人走了进来。
“港督先生,你找我?”
“坐,施爵士。”帕滕头也不回地说道。
施为先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但并没有表露出来,顺从地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局势太复杂,政府各个部门之间的变动也很大。
那些富豪在觊觎着权力,他们这些当官的又何尝不是?
然而,改革哪里,如何改,改完之后的格局如何,现在主动权还完全掌握在港督手里。
倒是有消息称,立法局将会是港督接下来改革的重点。
刚刚被传唤,施为先心里就有所猜测。
但看着帕滕的背影,他还不敢有所表露,只能表现出一番听从命令的模样。
毕竟,选立法局主席,他这个副主席当选的几率已经是最大的了。
“我听说最近大家都很辛苦,天天出去都有应酬?”帕滕突然说道。
施为先心里一惊。
应酬的事情一直都有,但这时候帕滕提起的,肯定不会是寻常事。
同样的,他也不觉得对方会不清楚内情,需要询问自己来了解情况。
他在心底快速思索了一番,扬起笑脸。
“那都是些富豪派来的说客和掮客,港督先生,你一表态,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那你呢,爵士?”
帕滕转过身,动作轻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当然心动了。”施为先苦笑道。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才有个一百多万的薪水,现在只需要点个头就有上千万入账,这对比……谁不心动?”
“不怕廉政公署调查?”
“退休后再拿钱,icac也没得查啦。”当着港督的面,施为先理直气壮地笑道。
帕滕被逗乐,呵呵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施为先又率先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
“但这是……索命钱,拿得越多死得越快,不敢要的。”
帕滕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嘴角抽了抽。
“你是立法局副主席,谁敢要你的命?”
“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头顶,位置越高,心思越多……”
施为先突然往北边的方向,指了指,“被清算得就越早。”
达摩克利斯之剑……
帕滕的怒火一下子消了。
没错,这次把施为先叫过来,就是要授意他搞事情的!
帕滕要的就是让立法局成为拉拢富豪的诱饵,你一个副主席不收钱,又怎么让那些富豪乖乖上钩?
可现在施为先明显更担心未来,不肯当诱饵。
这是真顶不住啊!
帕滕他自己一个洋人,大不了九七后回日落国躲完下半辈子。
但他现在的这些手下,可以预见的是,至少要在港府内部待到回归后。
要是搞事情后被清算,一抓一个准!
因此,帕滕根本没有底气要求这些部下为自己拼命,就算要求了,也没人愿意执行。
施为先爵士已经算好的了,资历深,能力强,还拿了女皇的勋衔,才被他看中。
立法局一堆议员里,要是这人不行,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看着施为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帕滕胸膛起伏不定,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施爵士,”帕滕强压着语气,“立法局改革已经确定,你很有可能当选为新任主席,该做什么,怎么做,就要考虑清楚了。”
“明白,我一定秉公办事,不偏不倚,坚决不和……”
咔嚓!
“呃,怎么了吗?”
“不好意思,我的铅笔断了。”
帕滕把手里断成两截笔丢到垃圾桶里,正了正坐姿。
“施,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我希望你清楚,只要你这个立法局主席的出现让那些富豪看到了希望,他们会主动帮我们对抗来自北边的压力,你越大胆,寻求到的力量越强,你的未来就越安全,明白吗?”
施为先皱起了眉头。
“可……你确定那些精明的富豪愿意出力吗?”
“非常确定,”帕滕语气坚决,“我已经和文祥集团的林先生聊过了,他愿意为了我们去北边游说。”
“林祥?”
施为先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
帕滕还以为他不相信,便继续添油加醋,给自己增强说服力。
“没错,林先生是全世界唯一一辆右舵红旗车的车主,论在内地的影响力,港岛富商没有比他更强了,缩头缩尾的李家也不行!”
帕滕这话说得怨气满满。
李家派出来两个小辈的用意太明显,看似诚意足,实则是觉得用这点力量就足以要求他这个港督不得不依赖李家。
还别说,要不是突然跑出来个林祥,帕滕就真的不得不委曲求全,和那两个小辈合作了。
但幸好是跑出来个林祥,让帕滕此时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