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没有害她的孩子。”争执到最后,陈言臻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陛下已经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变了。
可这一次,她确实没有害宋氏的孩子。
李祎泽轻呼了一口气,眸中涌现了抹冰冷,到底是他太纵容了,从前便没替那些人做主,如今轮到阿音,他终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淡淡道:
“皇后失德,禁足于凤栖宫,怕也无力再照看大皇子,大皇子便送到母后那里吧,宫权由淑妃继续管着。”
若不是念在他们的情分,以及大都护还守在安东,他当真是想废后了。
说完李祎泽头也不回的进了偏殿去看人,陈言臻无声的流着泪,眸中满是愤恨嗤笑,淑妃则……谢恩。
至于大皇子,他不懂父皇母后为何吵的这么凶,整个人还呆愣在原地,弱弱的喊了声“母后”,可是陈言臻这会儿哪里有空理他。
李祎泽进了屋子就瞧柳拂音抱着被子呆愣着,手还抚在肚子上,沾血的衣衫已经换下,青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格外单薄,她的眼尾红肿,显然已经哭过了。
“阿音。”他轻唤一声,榻间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呆愣着转身看他,接着就想下榻行礼。
李祎泽大步向前阻止了她,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怀中的女子一颤一颤的,没一会儿只觉胸前一阵湿濡。
才听她瓮声瓮气的开口:“沈珩,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她没有同他诉苦,更没有诉说着失去孩子的难受,只是在为着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痛哭。
是了,这也是他的孩子。
李祎泽何曾不难过,只是没人提罢了,他本来想的也是该怎么安慰她,到没想到原本难过的发愣的女子会站在他的角度安抚。
“沈珩,你是帝王,也不能像妾身这样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你一定也很难受吧。”柳拂音的声音不轻不淡,好似片鹅毛扫在他的心间,环抱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依赖的贴在他身上。
没有责怪,没有怨恨,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含着浓重的情愫。
都到这个地步了,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还在为他着想,真是善解人意的让人心疼。
好像从他们相认开始,她就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就算被人欺负了也总说着没关系,没有拿着那份恩情要过什么,只要他来看她,又或者是送件珠钗料子都能高兴许久,每次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都要遮掩不住了。
她说的爱是真的,起码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着。
李祎泽突然低下了头,额头与她相贴,鼻息都要交互在了一起,浅淡的龙涎香在两人之间流转:“阿音,你可以说让朕给你做主的,你也可以诉说自己所有的难受不满的。”
抱着他的女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整张脸都要埋在他的胸膛,“我其实也是怨的,可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和她争什么……毕竟,您说过很喜欢她。”
最后一句话声音小若蚊蝇,好似他幻听了般,几乎要泯于唇齿间。
一时间李祎泽眼眶一酸,心底更是酸酸胀胀,好像有什么在生根发芽,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幸好,她也不是什么要求都不会提,“沈珩,我们回去吧。”
“好。”李祎泽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堵住了。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或许还不对等,她过于在乎他了甚至有些疏忽自己,可是他想,他会学着爱她的。
现在他只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必总是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也可以自私一点,为自己多想一些的。
“阿音,我们回家。”说完也不等女子反应,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了起来,余光可见女子直接愣住了,眸子瞪大,丝毫在想他那句“回家”是何意。
淑妃这会还没走,毕竟陛下还没说让她走,所以她又不得不看了个皇后发疯的场面。
原本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看见陛下亲昵的抱着人出来,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时候,那些所有的委屈似乎在一瞬间迸发了:“李祎泽!你到底有没有心!”
可不管她说什么再如何歇斯底里,李祎泽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而情绪失控的陈言臻一把踹了脚一边的小案桌。
她练过武有些力气,这一用力桌案间相撞,上面的茶水果子以及花盆都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别说大皇子吓得愣住了,就连淑妃都觉不妙,福了福身直接退下了。
“母后,这都是是儿臣的错,您不要生气了。”大皇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家母后发这么大的火,但也意识到,或许是他又做错了。
“是,都是你的错!”陈言臻突然抓着大皇子,不断的晃着他的身子。
大皇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那抹光亮似忽然间就熄灭了,“抱歉,母后……“
陈言臻在凤栖宫闹的事自然是很快传到了太后那里,所以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嬷嬷就过来接大皇子了。
“皇后娘娘,让大皇子跟奴婢们走吧,陛下也说了,您现在这情况也照顾不好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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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喜宫,内殿。
天不算太冷,但柳拂音刚小产,脸色白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