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雨过天晴的空气异常清新。
她坐在窗前把玩着手里的卖身契,犹豫着要不要还给青黛。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将卖身契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原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给自己留个后手比较好。
这卖身契是她让暗卫专程从皇后那里偷来的,她本意是想让青黛替她做完事后就还给她,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哪知道青黛说要继续跟着她,如果要留在她身边,那她就不得不做另外的考量。
前脚刚放好,后脚小桃便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道:“小姐,苍家少爷来找您,这会儿在花厅候着呢。”
“他来做什么。”
宋稚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站起身往出走。
不多时,便来到了花厅。
她一进去苍筇便围着她仔仔细细的绕了好几圈,见她没有任何不妥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南祁临走前交代我好好护着你,若你有一丝汗毛受损,等他回来定然要打击报复我,还好你没事。”
说着,拍了拍胸口退回去坐好。
“话说我不过是这两天有点忙没顾上你,你倒是能成大事,把慕清寒逼到那个地步。”
宋稚知道他在忙什么,表情有些古怪,“先不说我,说说你吧。”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听说苍夫人在频繁给你相看亲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一提起这个,苍筇当即反应极大的跳了起来,“她那是瞎操心,她要娶她娶,反正我不娶,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
“哦?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呀。”
“是……”
苍筇眸色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但她住在云水悠悠,我猜她应该是云水悠悠的老板娘柳若虞。”
嚯,猜的还挺准。
“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云水悠悠的姑娘我已经挨个儿点过了,她不在其中。”
苍筇眼中闪烁着星星,“以她的容貌气质,既然不是楼里的姑娘,那就只能是那位比花魁还难得一见的老板娘了。”
花魁好歹多花点银子就能见到,这位老板娘花了银子都见不到。
宋稚抿着唇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苍筇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絮絮叨叨,“真的,我从未对女子这样心动过,我想上辈子我们一定是一对夫妻,所以这辈子在茫茫人海里只需要一眼我就对她无法自拔。”
宋稚没好气的插一句,“你不如直接说你是见色起意。”
苍筇义正言辞的纠正,“读书人的事能叫见色起意嘛!那叫命中注定。”
宋稚懒得和他争,但她知道柳若虞肯定无心嫁娶。
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苍筇,你生来就是首富独子,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长大,所以你不了解这世上的每个人活着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她看着苍筇顿了顿继续道:“可能你觉得你在勇敢追求所爱,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给对方带去困扰?”
“困扰?”
苍筇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我只是想见她,这样也会有困扰吗?”
宋稚叹一口气,耐心道:“当然,你是苍家独子,苍夫人怎么会让你娶一个沾惹风尘的女子,哪怕是老板娘也不行。”
苍筇不服,“那只是因为我娘还没见过她,若是见过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宋稚直视过去,“你怎么知道,你娘没见过她呢。”
花厅里陡然安静下来。
事实是苍夫人不仅见过,还给了若虞一万两银票让她不要对苍筇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柳若虞愉快的收下银钱,她把这件事说给宋稚听的时候,脸上是没心没肺的笑,“到底是天齐首富,一万两说给就给,我赚了。”
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被羞辱的难堪,风轻云淡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她越这样淡然,宋稚心里反而越不是滋味,她闷声安慰,“若虞,你可以据理力争,你又没做错什么。”
柳若虞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就恢复常态,她一巴掌拍在宋稚胳膊上,嗔怪道:“据理力争干什么,据理力争有银钱拿吗?傻啊你。”
宋稚垂下眼帘不说话,柳若虞摆摆手,“你不用为我不值,在我心里这不算什么,而且我能理解苍夫人,真的。”
“你还理解起别人来了。”宋稚很是不满。
柳若虞沉默片刻后敛起笑容,“你知道苍夫人临走前跟我说什么吗?”
“她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还说以后若她儿子再来云水悠悠可以给他上一杯好茶,记她账上。”
宋稚诧异的挑眉,柳若虞重新露出一个笑,“所以你看,她也不过是一个为自己儿子着想的母亲罢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归根结底,让人生气的是不考虑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苍筇。
他让大家为难,偏偏自己还懵懂无辜什么也不知道。
要不是他本性不坏,做的都是无心之举,宋稚都想揍他一顿。
跟苍筇聊完后,她就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