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胡砯走了,楚擎心情有些复杂,同时也觉得好笑,这胡申志,真就被大舅哥吓傻了,老爹亲自来接,能走不走,要是以后知道了实情,不知道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刚回到营中,楚擎突然听到饮泣之声,挑了挑眉,福三循声走了过去,在旗台后面将满面鼻涕眼泪的胡申志揪了出来。
楚擎望着被福三踹过来的胡胖子,满面不解:“你藏那后面哭什么?”
胡申志一抽一抽的,低着头不说话,陶少章则是叹了口气。
福三照着胡申志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逼兜子:“少爷问你话,聋了不成!”
“大人,我…”胡申志的目光越过楚擎,望向了营外渐行渐远的马车。
楚擎突然神色微变:“你是故意不离开的?”
胡申志又低下了脑袋,微微点头。
“为何?”
“我…”
楚擎很是不解:“你刚刚知道可以走,对吗?”
“是。”
“为何不走?”
“我…”
没等楚擎再逼问,陶少章拍了拍胡申志的肩膀:“回帐中歇息吧。”
“是。”
胡申志看了眼楚擎的脸色,这才转身撒丫子跑走了。
楚擎一头雾水,陶少章摇头
苦笑:“倒是心眼多的孝子。”
“什么意思?”
“胡申志之父胡砯,不过是区区县府罢了,政绩平平,又无根脚,虽说没有害民之恶,却有欺民之行,算不得大罪,却也是为官贪婪,终其一生再无高升可能,莫说高升,便是留任几年都不确定。”
楚擎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二通和我说了,要说这胡砯贪,还真就不是大贪,贪的钱财,也都送给上官与世家了,为了保住官位,不算什么好人,却算不得恶人,只能说是一个无奈的无能官员吧。”
“是如此,其子胡申志,虽说识文断字熟读四书五经,却不是什么少年俊杰,便是在营中诸多世家子中,也无人瞧得起他。”
楚擎似是想到了什么:“胡申志留在营中,是为了攀关系?”
“想来是如此的,在营中,胡申志极力讨好徐天辰等大族之子,愚兄最见不得这种人,便让老卒留意了一下,询问之后才得知,胡申志所为,不过是为了保全他父胡砯。”
陶少章再次叹息了一口:“这胡申志,平日不出绿柳县,也从未仗着其父官职为非作歹,来到营中,曲意奉承其他世家
子,就是为此缘故,交一些好友,达官贵人之子,若是有一日他父丢了官职,或是胡家被旬阳道的官员与世家刁难,他便能哀求这些世家子保他父亲胡砯,这才是他不愿离营的原因,若是离了营,倒是可以回去逍遥,可早晚有一日,他爹官位不保,他胡家也没了下场。”
“原来如此。”
楚擎坐在了旗台边缘上,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难怪不离开。”
望着那一排排营帐,楚擎不由想到了刚出道的自己。
为了保老爹,为了保楚府,自己也甘愿做那曲意奉承的谄媚之徒。
而胡申志老爹胡砯,愿散尽家财甚至不要官袍,也不想让胖儿子在营中遭罪,可一听说胖儿子在营中虽苦,却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则忍着思念之苦与莫大悲痛转身离去。
爹为儿,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儿为爹,甘当营中世家子的牛马。
陶少章背着手离开了,去巡营了。
楚擎的思绪,飘回了京中。
也不知老爹如今过的如何,是否思念着自己?
营帐之外,胡申志慌乱的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调整好了表情,弯下腰,掀开帐篷,露出了舔狗一般
的笑容。
变色龙一般,大营围栏旁,如同弱智一般大骂亲爹老匹夫。
旗台后面,蹲在地上泪如泉涌,见了亲爹却不敢说言上一声思念,怕老爹真的给自己带出军营。
胡申志进了帐篷,卑躬屈膝,小跑走向了躺在床榻上的徐天辰。
“徐公子徐公子。”胡申志跑了过去,满面堆笑:“上午练这箭术,累坏了吧,小弟给你捏捏肩膀可好?”
徐天辰眼皮子一翻:“滚!”
要说这营区里,胡申志最想攻略的自然是徐家文曲星徐天辰,只要能攀上徐天辰的关系,旬阳道再无世家或是官员敢刁难胡砯。
可惜,徐天辰根本不吃这一套,想讨好的可不止一个胡申志,他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包括老卒。
六爷给靴子一甩,笑骂道:“丙胖子,给军爷按按腿。”
“来了来了。”
胡申志迅速跑了过去,蹲在床旁,强忍着六爷和踩过老坛酸菜似的脚丫子酸臭,笑呵呵的当个足疗师。
六爷低头望了眼胡申志略微有些颤抖的双肩,眼中满是笑意。
练了一上午的弓,谁的肩膀不酸痛,胡申志同样如此,可却极力隐忍着,老卒们都看出来
了。
最里侧床榻上的徐天辰,满面鄙夷之色。
一名老卒笑骂道:“给六爷揉了腿,你这胖子不亏的。”
“不亏,不亏不亏。”
“往后就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