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瞅着徐天辰和自己同样年轻的面孔,很奇怪。
大昌朝,竟然还有世家子不怕自己的?
按道理来讲,自己身上应该带着灼伤光环啊,但凡世家子靠近自己三米以内,就应该立马马上捂着眼睛大喊哎呀妈呀晃瞎本少爷的狗眼啦才对。
下了马,来到了直视自己的徐天辰面前,楚擎开门见山:“边军,要募兵,最先在旬阳道募兵,你徐家,再敢多事,我就会亲自带着人来查案,来你徐家查案,你知道本统领去世家查案的后果吗。”
徐天辰冷哼一声:“敢问楚统领,是何后果。”
楚擎回头看向狗腿子们:“告诉他,本统领查案的后果。”
福三:“私藏军器,意图谋反!”
王通通:“栽赃嫁祸,手段百出!”
林骸:“杀你满门,抢你婆娘!”
“我是说查案!”楚擎大骂:“不是说犯案!”
三人没吭声,他们觉得楚擎查案的方式一直和犯案没多大区别,每次查案都得犯案。
“哈哈哈哈。”
徐天辰大笑数声,随即面色一冷:“楚统领,你以为我徐家,会怕你不成!”
楚擎面露困惑,凝望着徐天辰。
世家子不怕自己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一种,是真的问心无愧的。
前者,他见过好多,后者,他不相信有这种人。
直视楚擎,徐天辰淡淡的说道:“楚统领,无需多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楚擎神色微变,微微眯起了眼睛,双眼渐露寒光:“什么意思?”
徐天辰:“…”
楚擎回过头,看向一群没文化的狗腿子,大家面面相觑。
徐天辰朗声道:“得天下有道,得其民,
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楚擎皱眉:“你搁这跟我水什么呢?”
“知你是天子宠臣,仗着圣恩胡作非为,可你莫要忘了,这天下,是百姓的,强令募兵,可谓暴政,这旬阳道,靠边关,民不聊生,相比乾正十年,十户不存一二,今年募兵,明年也要募兵,年年募兵,募了百姓为兵,穿了甲胄,为过杀敌,可朝廷却拖欠粮饷,妻儿老小都养不活,从的是什么军,回去告诉马如敬,去年,他在旬阳道募不来兵,今年,亦是募不了来兵,有我徐家在,你边军,无兵可募,也告知朝廷,告知天子,连粮饷都要拖欠,还有何颜面募…”
“你找死!”
楚擎面色剧变,一声“找死”二字,福三突然翻身下马,一脚将文弱的徐天辰踹到在地,右手闪烁着寒光的千机,已是抵在了徐天辰的脖颈处。
探马们齐齐抽出短刀,迅速将徐家下人围了起来。
徐天辰身体瘦弱,想要起身,却被福三再次踹了一脚,腹部火烧火燎的疼,死死咬着牙关。
楚擎面色复杂。
他终于知道徐家的态度了,也终于知道徐家为什么总是在边军募兵的时候捣乱。
因为不齿!
不齿朝廷的做派。
楚擎对福三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他也大骂朝廷的不作为,骂朝廷的不要脸,骂朝廷的无能,他甚至比徐天辰还要激进,曾想过大昌朝直接推倒重来算了,都烂到根子上了,直接来个大破大立得了。
可随着接触了很多人,早已心如死灰的邱万山、忍辱负重的马睿、因国库没
钱愁白了头发的卫长风、为了让国朝恢复荣光甘心舍弃天下至高权利的太上皇、总是大大咧咧吹牛b却比谁都恐惧的黄老四、还有身为女儿身想要改变国朝却极为无奈的陶若琳、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陶少章,以及,满腔热血老泪纵横的冯洛等人。
太多太多的人,都看到了朝廷的弊病,绝望了,死心了,却从未放弃过。
是的,哪怕绝望,哪怕身处最幽暗的深渊,嘴上都着说放弃了,都说麻木了,可当一缕微光照耀下来,哪怕转瞬即逝,他们依旧会奋不顾身的挣扎着,搏命着,不惜身,不在乎生死的去想要做些什么,即便遍体鳞伤,只要有一缕光,一缕微光就够,他们会重燃希望,万死不辞,抛头颅洒热血,百死不悔。
这就是昌朝,让人又爱又恨的昌朝,楚擎,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也唾弃朝廷,唾弃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
可这个朝廷,也是他楚擎,是他四安县子、三道军器监监正、千骑营大统领必须维护的信仰,要改变,必须维护,不维护,是因为恨,恨了,就无爱,不爱这个国度,又要如何改变?
楚擎蹲下身,轻声道:“你可以辱骂制度,但是,你不能辱骂天子,因为会死,不是我会杀你,而是你会羞愧至死,在你还骑门槛子刮篮子的年纪,当今天子,满身伤疤,浴血奋战,就在草原深处,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七次,七次,每一次,随从不到千人,最少的那一次,只有三十人,他带着人,去草原,四面皆敌的草原,斩杀敌酋,每一次都险象环生,七次中,有五次,都是为了边军与边关百姓讨个公道,以血
还血,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