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里热热闹闹的,都是和“楚教习”的问好之声。
虚情假意的客气一阵子,楚擎回到了班房之中。
泡了壶茶,楚擎坐在书案之后,犯起了难。
自己是睡会觉呢,还是睡会觉呢,或者,睡会觉呢?
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第二天上班,还是睡会觉吧。
打了个哈欠,楚擎也不喝茶了,怕影响睡眠,趴桌子上就开睡。
昨天他和包管家聊了一下,所谓六部署丞,就是不入流的小官,专门跑腿的,根本没什么公务可忙碌。
可楚擎又是教习,没人敢使唤他。
这也就是说,他是可以睡觉的,因为他什么正事都没有,属于是户部闲散人员。
至于核验账目这件事,萧县的已经全看完了,就等着陈言上钩,如果是他主动去找陈言,未免将这坑挖的太明显了。
趴在硬木书案上,楚擎是怎么睡怎么不舒服,想着明天来的时候从府里带两个软垫过来。
睡不着,也只好发呆了。
人就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楚擎渐渐陷入了了沉思之中。
老爹的事,算是解决了,户部的尚书,保一个无关痛痒的工部的左侍郎,反掌观纹一般简单,毕竟卫长风在八龙夺嫡时就坚定不移的站队支持新君,这点面子还是能要来的。
老爹没事,楚府没事,楚府没事,自己这楚家大少爷自然也就没事了。
继续当纨绔子弟没事去北市嘚瑟?
楚擎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陷入了迷茫之中。
想要当人上人,要么当官,要么当官二代,士、农、工、商,除了士,其他行当没前途的。
而这个“士”,泛指读书人,读书人读书为了什么,不就是当官吗。
可真的步入了官场,同样是千军万马独木桥,尚书只有一个,侍郎却是有俩,两个侍郎下面,郎中,员外郎,管事之类的,不计其数,光靠熬资历,最多就是个老资历的小官,屁用没有。
六部之中,五十多岁的主事冲着三十多岁的上官下跪叫大人的,比比皆是,简直不要太正常。
可想要步步高升,那就需要强大的背景,而大多身居高位的年轻官员,多是出自世家门阀,楚家根本不具备这个硬件条件。
说起来楚家其实也是大户,东海那边的高门大阀,楚文盛是偏房子弟,因为当年是太上皇死忠,这才和主家分道扬镳,指望不上主家。
卫长风倒是一条大粗腿,问题是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最多也就是再干个五六年就要告老还乡,楚擎总不可能在五六年内就身居高位吧,等老头退了,人走茶凉,他还是毫无背景。
揉了揉眉心,楚擎觉
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房门被推开,来者正是陈言。
“楚教习。”陈言进来后,笑呵呵的,如同朋友一般开着玩笑:“刚刚点卯时见你哈气连连,还当一入屋就见你在睡觉呢。”
楚擎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睡,可这屋子隔音效果太差了,刚刚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路过的时候在外面放了个屁,光听声音都能大致猜出来这家伙早上肯定是喝粥了。
就和进自己班房似的,陈言倒了杯茶,坐在了楚擎的对面。
准确的说,这还真是陈言班房。
“陈大人,有事没?”
“无事,来看看楚教习。”
“没事你老来我这溜达什么,自己没地方待啊。”
陈言笑容一滞。
他就一直很奇怪,楚擎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开口不到三句话,绝对会扎别人心窝子。
那可不就是没地方待吗,他班房让楚擎给鸠占鹊巢了。
二人四目相对,陈言张了张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聊些什么了。
原本他是户部之中第一个见到楚擎的人,双方算是有了渊源,楚擎能在户部有一席之地,和他密不可分,年岁又相仿,按理来说,应是有很多共同话题才对。
当然,这是陈言自以为是这么想的。
对楚擎来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和陶少章这种鸟人玩到一块去的,还是
敬而远之吧。
不是说陈言不好,而是这种人很危险。
这个世界上对普通人来说,最危险的人不是坏人,相反,恰恰是那些善良的人。
很多善良的人,他所认为的正义,并不是大众眼中的正义,而是“大义”,为了大义,连牺牲小我都没问题,别说牺牲朋友了。
就好比很多圣母婊,坏人没整死几个,身边的朋友倒是全害了个遍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害你之前,还觉得你死有所值,被坑的也值得,根本不问当事人的心情,流下两把不值钱的泪水,然后…就没了,他继续当好人,你尸骨无存。
陶少章无疑就是这种人,那么陈言八成也是,既然都是这种人,楚擎岂会愿意去结交,躲都来不及。
“陈大人,我得办公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楚擎瞅着陈言,突然发现这小子长的还挺帅,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的,没带官帽扎着个拢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