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卫长风历经两朝,贵为户部尚书,执掌天下钱粮,岂是因惜才便轻易破了规矩之人。
各道各州府的账目一团乱麻,他怎会不知,账目查无可查是真,不知该如何揭开这惊天丑闻,也是真。
他是户部尚书,按理来说是可以捅破这层纸的,可一旦到了那时,户部就会遭受攻讦,遭受来自各方的攻讦,而左右侍郎,亦是朝堂大员,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下面的主事也是如此。
那么谁来揭破这层浓疮将血淋淋的恶臭公之于众就成了难题,原本,卫长风属意的人选是陶少章。
陶少章是大理寺少卿,掌管刑狱,嫉恶如仇,算是不二人选。
若非如此,陶少章岂能如此轻易的获得萧县账目。
值得一提的是,陶瑸也正是隐约看出了猫腻,才让陶少章不要沾惹此事。
可惜,陶少章长的像炮灰,但是并不具备优质炮灰的实力,而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傻了吧唧的楚擎跳出来了,懂查账不说,还不怕得罪人,少年性情极重。
这不二人选,也自然变成了楚擎。
其实这也算不上谁利用谁,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卫长风保楚府,楚擎给卫长风当炮灰,互有需求。
别说楚擎
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就算知道,他也得往坑里跳,至少,卫长风会为最大限度的为他遮风挡雨。
而且老卫也是个实在人,心眼,肯定是有的,却不是坏心眼,要不然也不会让邱万山明面上护楚擎周全了。
不说卫长风的计划,单说楚擎,到了陈言的班房后,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那是一点都不“见外”。
陈言站在一旁,如同刚做完绝育的公猫下意识想舔一下蛋蛋一般,心情很复杂,怅然若失。
活久见,从六品主事,连个办公的班房都没有,说出去都得被笑话。
楚擎乐呵呵的说道:“陈大人,快坐下啊,别客气,当自己班房就行。”
陈言很好奇,一开口就能精准无误掏别人心窝子上,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以后大家算是同事了,互相照顾啊,哦对了,我现在是署丞,是不是得管你叫大人啊。”
“在衙署之中,自是要如此称呼。”
“哦,陈大人是从六品吧,那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你这署丞是八品,本官是从六品。”陈言都被气乐了:“只是差了两品四级,却也是天差地别,这两品四级,不知对多少人就如那鸿沟一般不可逾越。”
楚擎和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那我多久能干到从六品?”
“这…这本官
哪里知道。”
“那陈大人干了多久?”
陈言微微一笑:“本官是平隆三年的进士,入朝观政,同年调任涠江…”
“你就说几年吧。”
“整整十五载。”
“这么久啊。”楚擎皱着眉头喃喃道:“那我至少也要五年的时间吧。”
陈言有点想骂人了:“别看是有十五载,可本官已是…”
楚擎抬头:“那陈大人从一介白身混成八品,耗费了多久?”
陈言刚要开口,突然满面尴尬:“额…三年有余。”
楚擎呵呵一乐:“我用了两天。”
陈言:“…”
楚擎又问:“那我这八品署丞平常都应该做些什么吧。”
“抄录公文,撰写税示,听候主事们的差遣。”
“差遣我做什么?”
陈言笑了起来,准备打击打击楚擎:“这可不好说,不过也无非是端茶递水的活计罢了,不过楚公子年少有为,只耗费了区区两日就成了八品署丞,熬上几年资历,自然无人再会差遣你做些杂务了。”
“那我一般都听谁的啊?”
陈言笑意渐浓:“尚书大人今日命本官在衙署之外等候你,现在又是本官操办你日常琐事,想来,应是本官了。”
说到这里,陈言清了清嗓子,瞅了眼茶盏,意思很明显。
楚擎瞬间明白过来了,连忙拿起茶壶给陈言
倒了杯茶,陪着笑又问道:“那以后就拜托陈大人多多照顾了,对了,还有个事,平日里教习都负责什么事啊?”
“教习?”陈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教习?”
“就是算学教习啊,卫世伯说了,除了是署丞,我还是户部的算学教习。”
“教习,我户部算学教习?”
“是啊,怎么了?”
正在喝茶的陈言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反倒是为楚擎倒了杯茶:“哎呀,贤弟快快请坐,喝些茶歇息片刻。”
楚擎微微一愣,不由问道:“这教习,是不是就是老师啊,负责所有人,教授所有人算学?”
“是,是如此的,卫大人如此交代,那想来就是如此,既是户部算学教习,便是二位侍郎大人也要恭称一声先生。”
“哦~~~~”楚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坐下了,呵呵一乐:“那陈大人别杵着了,赶紧去做题吧,一炷香内,算出六部衙署所有官员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