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内陆陆续续让其他成年的弟弟们就藩。当今太后不是朕亲母,她有自己的儿子,只是当年年幼,不在先帝的考虑范围之内,太后才退后一步支持朕继位。做为回报,朕特赦魏王成年后可以留在京城,陪伴太后。先帝当年驾崩时,宫里有些混乱,朕也是在那时着了道,这些年一直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沈娘子,照你看,朕若是没有子嗣,何人会得利?是太后和魏王还是其他藩王?”
沈洛起先不明白皇帝为何这样说,后来慢慢明白了,她暗骂一声,这些皇家之事,是她能听的吗?皇帝明显是想拖她下水。
感情皇帝谋的不仅仅是她的医术,还有她这个人啊!
沈洛佯装听不懂,一脸茫然。
皇帝见她这样也没追问,转而又问起沈家的情况来。
“听说沈家富可敌国,泼出去的水都是银子堆砌?”皇帝笑笑问。
沈洛警惕起来,小心回道:“回陛下,沈家不过是有些余财,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皇帝端起杯子,那翠绿的嫩芽像莲心一般浮在碧绿澄清的茶水中,在坯质致密透明的白瓷茶盏的映衬下,很是诱人,他尝了一口,赞道:“这明前龙井好啊,比朕在宫中喝到的还要好!”
沈洛浑身冒冷汗,连忙回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龙井是沈家茶园所出,因为茶园太小,每年只出两三斤,所以评不上贡品的要求,是以只是供家中饮用。”
皇帝都说了这茶比贡品还好,沈家以后还敢喝吗?敢比皇帝喝的茶还好,不想要脑袋了?
皇帝勾了一抹笑,语气很轻松道:“沈娘子无需紧张,朕不过随意说说。”
贡品的猫腻,各朝各代都清楚,贡品可以是上品,但绝不是极品,在这个看老天爷脸色吃饭的年代,贡品追求的是一个字——稳。
这事连皇帝自己都心知肚明。
沈洛头皮发麻,心想,你这一说说,沈家可都得跪!
“这茶杯也不错,看着很像江西景德镇官窑里出的白瓷?”随后皇帝不经意问。
沈洛这次是真快吓死了,她对瓷器懂得不多,只知道这套白瓷茶具是沈老爷所珍藏。这次为了讨好皇帝,特意献出来供陛下使用,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陛下,请宽恕民女爹爹不敬之罪。”沈洛搜了搜以前的记忆,得知官窑里烧出的瓷器,除了做为贡品上供,其他都要销毁,很少有落入民间,就算落入民间也是藏着掖着,私藏贡品可是大罪。
皇帝笑了笑,安抚沈洛,“沈娘子别担心,朕只是随口一说,朕看这茶具只是像,不一定就是官窑里流露出的,你说呢?”
“呵呵。”沈洛讪笑一声,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在皇帝眼中,沈家是有一大堆的小辫子,他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
她心里知道皇帝想让她做什么,只是她死硬着嘴,无声反抗。
皇帝见下方的人还死撑着,摸了摸茶杯上的釉色,下了一记猛药。
“朕听说沈家原来是前朝盐商王家的家奴,后来王家被叛军消灭,沈家才改头换面一跃成为扬州富户?”
沈家的发家史确实不怎么光明,在先主家王家败落后,直接侵占了王家一部分家业,这才慢慢发展壮大。大概沈家的第一桶金来的并不好看,这些年一直对于先祖的事遮遮掩掩。
这种老底被人一下掀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虽然沈洛对沈家的感情不深,可仍觉得面上无光。
皇帝这意思不就是说,沈家的底细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沈洛内心哔了狗,她之前还觉得有些愧疚皇帝,如今却巴不得他去死。这人绕了一圈不就是想让她主动请缨吗?若是她不跟随他进京,他就拿沈家开刀吗?
沈洛不死心道:“陛下,您宫中有太医,只要将每月的脉案送给民女,民女自可调整药方。”
皇帝笑而不语。
沈洛很想打破他那脸上的笑容,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之前对沈家虎视眈眈的宁王还没解决,如今又来了尊大神,这是老天要让沈家灭亡的节奏吗?
沈洛转了转眼睛,不如驱狼吞虎,让二者斗去。
“陛下有所不知,民女不是不愿跟随陛下入京,而是家中有要事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显然耐心耗尽,一脸不快道:“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沈娘子最好想好再说。”
沈洛像是没有听见皇帝话中的威胁,起身跪下道:“陛下,民女之所以不愿入京,是因沈府面临着巨大危机……”她看了看皇帝冷漠的脸,说道:“陛下,您可能不知,宁王正觊觎我沈家的家业。”
“沈娘子,你可要知道宁王身为藩王,可不是你能诬陷的!”皇帝不怒自威,一身气势令沈洛不由心中胆怯。
“陛下——”沈洛俯身一拜,“陛下,还请听民女一言。”
皇帝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说吧!”
沈洛松了一口气,她身为妖一直很得意,认为凡间没有人能让她屈服,然而在这年轻帝王面前,总是忍不住低下头,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凡人而是一只深渊巨兽。
她发自内心的跪服在这人面前,沈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却一点抗拒的